不多會兒,前方終於出現幾個人影,腳步輕快而急促,只有中間那人,被旁邊幾人攙扶著,時不時回頭望幾眼,我跳下車,拍了拍身旁的容和肖飛,指著前方驚喜道:“你們快看看,可是他們?”
此處離得尚遠,僅能看清幾個匆忙的人影,我往前跑了兩步,回過頭,對著他二人喊道:“快將馬車駕過來…”
想來父皇這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被自己兒子幽禁逃亡,就算他的身子再硬朗,經過這麼一番折騰,總是有些受不住了,又常年身居宮中,哪裡這麼累過…
待他們近些了,終於能看清他們的模樣,父皇的臉因奔跑有些慘白,聽打探的訊息,自從父皇被幽禁之後便沒怎麼進食,本是想以此來要挾炎卓印,可他忘了,炎卓印是連他皇位都敢搶的人,又怎麼會在乎他這位父皇會不會因此餓出個好歹來攙。
時日一常,父皇自個兒挨不住,在一眾下人誠惶誠恐中拉下臉來,將一桌山珍海味吃個乾淨,這一折騰下來,當夜便受不住了,皇陵中都是炎卓印的心腹,父皇這些年對炎卓印並不薄,在皇陵中的人想來也是得了旨意,不敢太過放肆,皆是小心伺候著。
咱這位皇上變著法兒鬧騰了幾日,見著炎卓印在登基之前並沒有見自己的意思,便也安靜下來了,當然不是他想安靜,試問自己平日疼愛的兒子竟搶了自己的位置又幽禁了自己,誰還能安心過著被監視的日子…
他不鬧騰,是因為他實在是沒力氣鬧了,肖飛將馬車駕到他們幾人身前,我趕緊跑著跟上前去,見他面色並不好,趕緊扶著他上了馬車,安慰道:“父皇,兒臣救駕來遲,讓您受罪了…”
他大半個身子都倚靠在古寒的身上,虛弱地抬起眼眸看了我一眼,甚是欣慰笑了笑,伸出略微有些顫抖的手在我的手背上拍了拍,坐進馬車中閉目養神,卻是什麼也沒說悅。
我與容坐進另一輛馬車之中,此處離皇陵不遠,雖是隱蔽,偶有皇陵中巡視的人經過,還是儘早離開為好。
容撩開車窗,看了一眼皇陵的方向,我拉過她,安慰一笑:“他們既是平安出來了,想必一切順利,以幻的能力一定會沒事的!”
我說得肯定,容看向我,眼角處露出一絲笑意,將簾子放下:“我相信…”
眼下巡查得緊,也找不到什麼舒適的地方讓父皇落腳,當我們的馬車停在城外一座院子外時,我見父皇的臉上有些落魄之色,他早年畢竟也是經歷過風雨的人,很快便釋然開來。
轉身笑著對大家道:“這院子甚好,清新雅緻,是個好居所,當年…”說道此處他卻停了下來,似乎想到什麼久遠的往事一般,不再往下說,我上前扶著他,將略顯安靜的氣氛打破:“此處簡陋,委屈父皇了,不過這裡倒是清淨。”
“是啊!辛苦你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說著便往前走了幾步,面帶笑容,抬腳踏進了院子。
這院子實則是太子名下的,前幾年他用來打發一個身份低微的姬妾,姬妾年輕貌美,入不了太子府便嫁了個來京做生意的小商販,雖說不是什麼達官顯貴名門望族,但那公子卻將她視作珍寶,終是抱得美人歸。
那女子走之前將這座宅子賣給了李伯,這院子實是不錯,雖不大,卻是一應俱全,看樣子太子當初對她還是不薄,不過這世上紅顏何其多,只怕現在他早已不記得當初藏嬌之心了吧。
父皇情緒有些莫名激動,看著眼前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院落出神,直到我上前喚醒他,他才從神遊中清醒過來,看他的側影,我竟覺著他變得有些滄桑。
他看著眼前一池碧荷,荷底有些小魚不時冒出半個頭吐兩個小泡。
“當年,她也曾說要和我住在這樣的院子中,養些小魚,種些花兒草,像平常夫妻一般…”
我不敢過問父皇口中的那個她是誰,不過能讓父皇用夫妻二字形容的女子,定是他心愛之人,眼下他這般傷心,想來是已經逝去的哪位娘娘…
我等著他繼續往下說,果然,今日父皇感慨頗多,不知是不是因為見著曾經幻想中的家心生感慨。
他回過頭,扯開嘴角苦澀笑了一笑:“當年我與熠兒的母妃曾說要住在這樣的小院子中,不用隔著幾座宮牆,只是後來漸漸…”
他只是嘆息一聲,並沒再說下去,後來之事我倒是聽李伯說過一些,母妃大概是父皇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可那又如何,他沒能管住自己的心,沒能守住當初的承諾,在那樣高的宮牆之中,他沒能守住自己心愛的女人,漸漸迷失了自己的心,以致親手毀了當初那樣悉心呵護的美好的女子…
甚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之中,炎卓熠每次見他都如臨大敵,似乎只要說錯一句話便會如母妃一般的下場。
也正是因為如此,炎卓熠才會為了讓他多看自己一眼,領著幾百府兵將前朝餘孽殺了個措手不及,他帶著滿身傷痕將前朝皇子帶到父皇身前之時,不知是不是被他身上的鮮血刺激到了,似乎終於想起這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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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宮中一個小品級的嬪妃為了保全自己,將當年陷害母妃的事招了出來,父皇這才追悔莫及,這些年對炎卓熠的好讓皇后和太子心中甚是妒忌,才會想法設法要除掉他。
父皇往前走去,我回過神,跟上前去,古寒縱身跳上屋簷,雖在城外,還是仔細些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