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坳火光沖天打殺一陣,石守信和四個親信穿著蜀兵軍服,衣衫不整來到襄城樓下,呼道:“快開城門,雲將軍中了周狗的埋伏!”守城士兵將信將疑,卻不開門。喊了一陣,一人在城牆上喊道:“雲將軍現在哪裡?”石守信旁一士兵哭喊道:“雲將軍在老虎坳與周狗大戰,中了埋伏,死傷慘重,請襄王趕快派兵救援!”城牆上說話者,正是西蜀駐守襄城的孟鐸,乃蜀主的堂弟,被封為“襄王”。襄城乃蜀國的東部門戶,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雲峰正是孟鐸手下第一猛將。
孟鐸多次拋頭露面督戰,周兵圍攻襄城三月,所以周蜀計程車兵都認得他。孟鐸遙見老虎坳火光沖天,又見只有五個人,後無追兵,即命人大開城門放石守信等五人進城。
城門剛開啟,但聞馬蹄聲、吶喊聲由遠而近。石守信五人搶過蜀兵手中的兵器,五人一字排開,擋住城門口。突然的變故,蜀兵們都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孟鐸見遠處大量周兵快馬攻了過來,知道叫開城門的人有詐,忙呼道:“快關城門!”石守信大笑:“晚矣!”石守信選的是四個身寬力大的壯漢,五人守在城門口,真有萬夫莫開之勢。有蜀兵試圖上前,來一個被砍翻一個,幾個人倒下後,後面的不由得往後退,不敢上前。
不一會兒,周兵快馬已到城牆下,石守信五人讓開門口,趙匡胤在前,帶著戰馬成一字型沖入襄城。本來圍困三月,蜀兵早已疲憊不堪,見雲峰領的精兵中埋伏,守城的蜀兵早已沒了鬥志,快馬入城,接著成千步兵殺入,蜀兵聞風而逃,潰不成軍。孟鐸也趁亂逃走,襄城很快即被周兵拿下。
混戰半個時辰左右,蜀兵皆被殺或被俘。趙匡胤吩咐周兵:絕不能傷害百姓一根頭發,絕不能拿百姓任何東西。清點戰場,再點俘虜,發現走漏了孟鐸。趙匡胤馬上下令全城搜尋孟鐸。趙匡胤帶領將士進入襄王府,見府邸龐大,園林典雅有致,可見孟鐸在這裡過著山高皇帝遠的奢侈生活。趙匡胤把府裡的男女傭人都予以釋放,把金銀財寶都集中起來一一清點。
這時,進來一隨從報道:“啟稟趙將軍,據百姓說道,那孟鐸從西門逃跑向西蜀而去。”趙匡胤道:“襄城已破,將士們都很辛苦。我們先養兵幾日再作打算。”看著在旁得意洋洋的黃文,道:“黃兄弟,你這金蟬脫殼之計中計果然妙!猶如在世諸葛啊!”在場的將士們都歡呼起來。石守信更是將黃文抱了起來,道:“黃兄弟,你先救我一命,現在又妙計破城,做哥哥的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趙匡胤也道:“黃兄弟,此次破城,你屬首功,班師回朝必稟明皇上,兄弟將成我大周的少年將軍,他日必飛黃騰達。”
黃文一聽,有點樂開了花,可孟欣在旁扯了扯他的衣襟,含淚望著她。黃文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禁有種怦然心動的恍惚。和大家謙虛一翻之後,就拉著孟欣走到角落,問道:“欣妹,你怎麼不開心?”孟欣似乎要哭了起來,道:“文哥,我想回家。在外面打打殺殺,我還是喜歡呆在村子裡,和你過著平淡的生活。”黃文聽後,打勝仗的感覺頓時飛到九霄雲外,猶豫一陣,道:“欣妹,等明天我們就一起回村,我也不喜歡這打打殺殺的日子。”要知道,他這幾天心裡承受了莫大的壓力,第一次將自己學的用到戰場上,不知道敵軍究竟會不會中計,整個心都異常繃緊。此時成功破城,雖然一下子放鬆不少,但現在回想起來,依然萬千感概。
當晚,相安無事,黃文和孟欣早早即睡。
黃文倒是輾轉難眠,望著窗外依稀的月光,想著離家這幾天驚心動魄的經歷,無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像趙匡胤、石守信這樣的男兒,也正是自己想結交的。但,明天就要與他們說“後會有期”,心中難免不捨。看著身旁的孟欣,見她安詳的模樣,心裡又安靜下來。
次日,孟欣醒得比較早,叫醒黃文,道“文哥,走,我們回村去吧!”黃文揉了揉眼睛,道:“好吧,我們現在就去向趙將軍和石大哥道別吧”說著,準備起身出門。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進來的正是石守信。見黃孟二人已醒,他喜道:“黃兄弟,趙將軍想與你結拜兄弟,意下如何?”黃文驚訝道:“趙將軍是大將軍,要和我一個小孩結拜兄弟,我哪高攀得起?”“哈哈哈哈”大笑聲起,趙匡胤已進屋,拉著黃文的手,道:“黃兄弟英雄出少年,能結拜你這樣的兄弟,才是趙某的大幸。”石守通道:“兄弟有所不知,我和趙二哥已經結拜,我們一起結拜的有九人,稱為‘義社九兄弟’。現在要拜就拜入我們九兄弟裡,就是‘義社十兄弟’。以後我們十兄弟出生入死,共享榮華富貴。”
黃文一臉茫然,不知所措。只是覺得自己還算個小孩,居然要和大名鼎鼎的將軍結拜兄弟,這是他在村裡從來沒有想到過的。石守信拉著黃文的手,往外面走,趙匡胤對跟在後面的親兵道:“快擺好香案!”
黃文任由石守信牽著走,來到側屋的禮堂,香案已擺好。趙匡胤帶頭點了三柱香,石守信也點上,黃文跟著點上,三人一起跪在關公像前,但聽趙匡胤道:“今日我趙匡胤和石守信在關公面前誠心代表義社九兄弟與黃文結拜為兄弟,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石守信領著黃文道:“我們義社十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敬拜完畢,就歃血為盟,同飲血酒,結拜完畢。
趙匡胤接著給黃文介紹義社九兄弟。
前朝後漢時期,趙匡胤、石守信、楊光義、王審琦、劉慶義、劉守忠、劉廷讓、韓重贇先後投靠樞密使郭威門下,與郭威外侄柴榮一起為郭威東徵西討,漸漸關系親密,遂九人結為異姓兄弟。今年初,郭威起軍,推翻後漢,建立後周王朝。而在此翻王朝更替中,義社九兄弟就是核心的力量。因此,郭威對義社九兄弟都加以重用。特別是柴榮,因郭威無後,隱隱就是郭威之後的掌朝者。
黃文聽得熱血沸騰。沒想到與世隔絕的不第村外,竟是如此瞬息萬變、成王敗寇的世界。
趙匡胤道:“十弟,今天我們結拜,便是義社十兄弟。你年紀雖小,但膽識過人,胸有千機,他日必成大器。”黃文道:“我倒不想成什麼大器,只是覺得這萬千世界變化,我們作為隨波逐流的老百姓,實在太過渺小。還是不第村的生活最為安寧。”石守信笑道:“十弟小小年紀,見識卻不凡。世上黎明百姓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而我等追隨皇上東徵西討,就是要讓天下的百姓都在我大周的庇護之下得以安寧。”黃文一聽,似乎有所明白:“二哥和三哥都是大仁大義之人,小弟自當追隨以宏大志!”趙匡胤聽後哈哈大笑起來,吩咐左右:“擺酒席,我們三兄弟今天要喝個痛快!”
不一會兒,酒席擺好。石守信拉著黃文,孟欣跟在後面,趙匡胤走在前面,魚貫而行,來到大廳。但見廳內已擺上好幾桌,趙匡胤招呼隨行的軍官們入座,一起共享慶功宴。本來還沒有到用餐時間,但行軍打仗之人,從來不看時間,隨性而為。大家喝酒、吃肉,劃拳、拼酒,好不熱鬧。
正開心的時候,突然一個哭聲把所有人都從歡快中驚醒。黃文卻見原來是坐在身旁的孟欣哭了起來,奇怪問道:“欣妹,你怎麼哭了?”孟欣道:“我,我想回家。”黃文聽罷,鼻子跟著一酸,幾乎也要哭了起來。畢竟都是小孩,第一次離家這麼久,內心深處對家的親近,其實無時不刻都在呼喚著他們。石守信端這一碗酒過來,遞給孟欣,道:“欣妹,喝了這碗酒就不會想回家。”“啪”的一聲,孟欣一手就把酒推掉在地上,碗碎在地上,酒撒了一地。孟欣哭道:“你們都是壞人!就想文哥幫你們打仗,卻不管我們有多想家。”說完,哭得更大聲。黃文不知所措,忙把孟欣抱住,安慰道:“欣妹,別哭,別哭!文哥沒有不管你,我們等一陣就回家。”孟欣聽到“等一陣就回家”,頓時止住哭聲,問道:“文哥,我們真的等一陣就回家嗎?”黃文怔住,本來是隨口哄人的話,沒想到卻正是孟欣要的。其實,他隱隱覺得,這就是自己想要的感覺,像男人一樣馳騁沙場、喝酒吃肉,身邊都是無畏生死的義氣漢子。但……孟欣見他不回答,複又哭起來。黃文只好道:“欣妹,我們現在就回家。”說完,看著石守信,又看了看趙匡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