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七”是華夏特有的舊俗之一,人逝去後每隔七天需設齋祭奠,反複七次,是為“七七”。
這也是“七七四十九天”的出處。
而“七七”中,又逢單為重,也就是“一”、“三”、“五”、“七”是需要慎重祭拜的。
今天就是老人家的“三七”。
申時,約下午近五點。明明前一刻還不錯的天突然陰了下來,無風卻悶,惹得原本坐在街道邊凳子上,一邊守鋪子一邊和街坊閑聊的店家用蒲扇拍拍腳踝,抬頭看天嘀咕了一句“這天是要垮了嗎?”後,沖旁人點點頭,起身拿了凳子就回到店鋪裡。
這天看上去太不好了,店家打算今天早點收鋪,免得雨落下來後不好走。
而早就清掉了上下緊鄰共三層樓住戶,布好陣躲在兇屋左、右、對面的特別行動組更覺喘不過氣來的憋悶。
天色越發昏沉不說,還透著一股子讓人很不舒服的暗紅色。
山雨欲來。
“好悶啊。”和王強力待在一起的特別行動隊員忍不住出聲抱怨,她扯了扯衣服,試著給自己扇扇風。
前輩聽了,看了她一眼,惹得她忍不住微吐了吐舌頭。
王強力其實也覺得又悶又喘不過氣,附近的住宅樓建得較密,樓棟之間感覺奮力一跳都能跳過去一樣,而兇屋所在的位置又較靠裡,空氣更是不好。
這也是當初奇怪的一點。
法醫屍檢報告上顯示,被害者在被發現時,至少已死了有七天。加上港都屬於亞熱帶氣候,屍體的腐化程度更快更高,別說是七天了,完整的屍體最晚三天也會散發屍味。而兇屋裡被活生生剃成白骨的屍體,卻是在過了近七天後才散發出隱約的臭味,被街坊察覺。
等強行開門後,味道才一股腦兒湧了出來。
再說兩天前惠玄方丈讓他去調查的事也有了結果。
原來這位老人家並非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而是兩個。
前幾天慘死的是二兒子全家,而大的那一個,則在很多年前就因涉及幫派,被砍死在街頭,頭被對方割下來拿回去給自己老大,身體則扔進了海裡,才十七八歲的少年,死後別說全屍,竟然連屍首都沒有。
等那時還年輕的老人趕到時,除了地上那一大灘血跡外,就是在旁邊廢水溝裡,撿到的半截斷掌。
母親和年幼的弟弟跌坐在地,抱頭痛哭,令人唏噓。
等透過斷掌和血液確定了母子關系後,雖然沒找到屍體,但也確定了老人的大兒子已經身亡。
還未成年就慘死,屍首全無只有半截斷掌,能做的也只是衣冠冢而已。後來老人經一道人指點,稱這樣慘亡的人,怨恨之氣極重,加上身前也行事不正,別說順利投胎輪回了,也許會變成永入不了輪回的惡鬼。
最後因惡事越積越多,最終魂飛魄散也說不定。
老人懇求許久,道人才給了一方法。讓她親自請了一座特別的白瓷觀音,每日供奉,藉此洗清自己大兒子身上的罪孽,再世為人。
而這座白瓷觀音的底座,就封著老人大兒子那半截斷掌,墳墓裡只有衣冠而已。
這件事連小兒子也不知道,只有老人和道人清楚。
好在當年少年橫屍街頭,屍骨無存的訊息鬧得很大,不少娛記都有報道,其中有幾篇不明真假的小報就寫了老人和道人見面的事,隨著這條線查下去,才找到已經去世的道人兒子。將事情大約說後,道人兒子將道人的生前筆記交給王強力,才知道了這件事。
也就是說,那尊觀音像底座,一直都藏著老人大兒子的部分骨灰,她供奉觀音的同時,也在養被觀音鎮住的“大兒子”。
人為惡,惡鬼不及,人向善,在世佛陀。
加上王強力從法醫那兒找到的現場照片,證實老人的遺像一直都是倒放,並沒任何人扶起後,惠玄方丈就更能確定,為禍的並不是“閉眼觀音”,而是觀音底座的“大兒子”。
只是這家人小惡太多,日積夜累後導致白瓷觀音閉目不救世,這才讓沒了鎮壓的“大兒子”沒了禁錮,暴起而出,在老人第一個“頭七”時虐殺了弟弟一家,給老人報仇。
甚至王強力和其他特別隊員還揣測,也許老人的死也並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只是現在人已逝,真相如何已無人知曉。
“方丈,您說我們抓得住它嗎?”王強力心中惴惴,也不知是不是受此刻天氣影響,總覺不安。
這話雖問得小聲,但待在同一個屋裡,以及帶著通訊器的其他特別行動隊成員,都有聽見,不由暫收心神,專心聽同樣帶了通訊器的惠玄方丈如何回答。
惠玄聽了,只笑得意味深長的唸了聲佛號後,看了身邊的徒弟一眼。
通圓見了,迎上王強力充滿期待的眼神,想了想後回答,“抓不抓得住不清楚,但救下被它抓的人應該沒問題。”
“啊?”王強力說不上聽了通圓的話後,是感到鬆口氣,還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