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遇到賀昭才發現,原來和人産生聯系,並不是多麼讓人害怕的事情。認識的時間不長,聯系卻在一點點加深,深到現在,讓喬言鈺都害怕死去。
她原本不是這樣的人的,喬言鈺從不畏懼死亡,甚至在她走上調查員這條路的時候,她就知道,遲早有一天自己會死去,就和對策局其他前輩一樣。可現在她卻變了個樣,她不想死。
她和賀昭認識的還是太短了,連一個冬天都沒過去。她想在春天的時候和賀昭一起去賞花,春日的夜晚、公園門口應該也能看到花的,路燈下那粉色的花、也一定很漂亮;夏天的時候,她可以給賀昭帶一兩根冰棒,賀昭那麼愛吃,她一定會很高興的;秋天的溫度正正好好,也不用開小太陽,即便是晚上也不會太冷,她擺攤應該不會再感冒。
這些她都沒和賀昭經歷過,就這麼死去,她多少有些不甘心。
而且仔細想想,她也沒有好好和賀昭告別。
她甚至沒來得及和賀昭親口說一聲再見,只是給她發了一條簡訊,說今天有事、只能讓王瑜去守著她……
這幾天也是,都沒好好和賀昭見一面。
喬言鈺不得不承認,賀昭在自己心裡,佔了一個很大的比重,而且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麼想見到賀昭。她又在擔心,如果這幫家夥不能被順利拿下、真的在城市裡面肆虐,那賀昭會不會有危險呢?
她又擔心,哪怕這些家夥被解決了,賀昭回到原來擺攤的日子,那局長新安排的調查員,能不能好好保護賀昭呢?賀昭那攤子,總是會吸引各種奇奇怪怪的鬼、而且都不是很弱的那種,像王瑜這樣的二級調查員,根本沒有辦法妥善保護。
那換做別的調查員,真的能保護好她嗎?
就算換成別的一級調查員,喬言鈺也還是很擔心。局長都知道局裡面的一級調查員各個奇奇怪怪的,喬言鈺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她感覺自己面前一陣一陣發著黑,剛剛撞到地上,腦袋有點受傷了。就算這麼痛,這麼難受,她也還是想著賀昭。在她心裡,賀昭早就是最重要的人了。
喬言鈺甚至不會去想局長怎麼辦,她那麼厲害,自然有她的生存方法;她只擔心賀昭,打從心底裡。
喬言鈺有些明悟的,在她眼裡,賀昭已經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了。那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喬言鈺也不知道,或許是從第一次一起吃飯開始、或許是從她安安心心睡在賀昭的桌案上開始、又或者……是前陣子,她們一起偷偷潛入局裡開始。
喬言鈺咳嗽了一聲,吐出了一口血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在這裡想這麼多,這些家夥真的會順利逃走,那對賀昭來說才是最大的危險。
耳邊還傳來專案調查組調查員的聲音:“喬言鈺,你還能動嗎?!站起來!”
能動嗎?喬言鈺也不知道,她覺得全身上下都好痛,每一塊骨頭都好像要碎了。但她還是回答:“我可以。”她的手撐在地上,擦掉嘴角的鮮血,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
喬言鈺知道,這已經到了要拼命的時候。
她抬起手,大拇指食指中指並攏,另外兩根手指彎曲。地上破碎的硬幣碎片開始顫抖,似乎在回應她。眼前一陣陣發黑,喬言鈺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恢複清明。
——如果可以的話,能再見一次賀昭,就好了。
喬言鈺準備動手了,然而也是在這一刻,她真的聽到了賀昭的聲音、看到了賀昭的身影。昏暗的地下室內,大門再一次被推了開來,沖進來的是賀昭、王瑜,和十幾只鬼。
專案調查組的調查員各個目眥欲裂,他們看到了那些鬼,只以為這群家夥的幫手到了,暗自咬牙,準備動用殺手鐧。
但賀昭卻喊了一聲:“喬姐姐!”
這聲剛落下,王瑜就開了口:“各位前輩們!可算讓我們找著了!我來助你們!”
回過神來的專案調查組和喬言鈺都懵了,那些調查員們是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帶著鬼來幫他們,喬言鈺則是差點又吐出一口老血來。她甚至沒有時間和賀昭說話,而是先看向了王瑜,張口就是一頓罵。
“你沒事把賀昭帶過來幹嘛?!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你帶她過來送死嗎?王瑜!你是不是沒有腦子!”
喬言鈺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很冷靜的人,剛剛準備赴死的時候,都很鎮定、沒太大的情緒波動,但在這一刻,她是真的忍不住,只想把王瑜的腦袋開啟,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