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半夜頭牽著疼的厲害,太陽xue隱隱發痛,孫策林抬起手揉了揉,盯著天花板,耳邊傳來風吹樹葉沙沙作響被放大的聲音,水槽裡滴答滴答的聲音,他搖了搖頭,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可是滴水聲越來越清晰,他起身穿上鞋子,走到餐廳,看著滴水的水龍頭,關上,然後又藉著窗外照進來的燈光走到陽臺,開啟窗戶,看著樓下靜謐的被暖黃色燈光暈染出來的景聽著時不時傳來的細弱的可憐的貓叫聲。
“你幹啥呢。大半夜的不睡覺。”
啪嗒一聲,客廳的燈被開啟,餘望揉著眼睛憋著火氣問。
剛才睡得正香,就聽到客廳傳來哐當一聲巨大的聲響,他習慣性的摸了摸旁邊的床位,就慌忙套上睡衣,出來就看到站在視窗一動不動的孫策林。
餘望有點生氣,但看著沙發後散落一地的醫藥箱和擺件,又軟下心來走向孫策林“磕哪了,我看看。”
孫策林還是不說話,只是盯著窗外的樹,餘望一使勁把人扯到客廳,按坐到沙發上,把左邊睡褲拉到膝蓋,仔細看看,放下來,又檢查右邊的腿,最後掀起衣服,看著腰上青紫的一塊。
“除了這裡其它地方有沒有磕著絆著。”餘望繞過沙發去拿地上的醫藥箱。
孫策林不說話,只是搖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是不知道還是沒有。”餘望拿著雲南白藥噴霧坐在沙發上壓低聲音問。
多日積攢的脾氣終於還是忍不住藉著發出來,孫策林自從那晚喝完酒後就變了一個人,更確切的是出了孫策森的事情後,話少得可憐,每天說的最多的就是“我吃飽了。”餘望說什麼他只會點頭搖頭,今天餘望在公司開會,公司高管說要縮短孫策林的假期,最多再一個星期,就要回公司訓練,否則落下的太多,粉絲那邊也在不斷施壓,喊人回去,餘望軟磨硬泡後終於爭取了再多兩個星期,可看著孫策林這個樣子很是擔心,今天回家後孫策林就靜靜的坐在房間的飄窗上,餘望從回來後就靠在門框上看了他一個多小時,他想和他說什麼可卻又無可奈何,只是轉身進了廚房。
把搖勻的雲南白藥噴出,拿了個夾衣服的夾子給衣角夾住,又撩開孫策林額角的碎發,把蘸取的碘伏塗上,呼了幾口氣“小林子,我今晚語氣是重了點,可是你快嚇死我了,最近這兩個星期你真的不對勁,你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不和我說,大林子的事情我也不敢和你提,你抬頭看著我好不好,我知道大林子對你的打擊很大,我爺爺當時走的時候我也是這樣的,可是我還是挺過來了,日子要往前過呀!你還記得爺爺走得時候你說在看著我,我難過他會比我更難過嗎?”
餘望有些激動,手舞足蹈比劃起來,“我,我知道你滿心歡喜的回去,最後空落落的回來,我,我知道你哥哥對你很重要,但,事情發生了不是,我們要往前看,公司今天說,兩個星期後你就要回去訓練,可是你的狀態,我好擔心呀!小林子,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你說句話好不好!”
餘望說到最後哽咽起來,“小林子。”他想說什麼可是話又留在嘴邊說不出來。
“小林子,你說句話好不好。”餘望看著眼神空洞的孫策林,像木偶一樣似的被自己搖晃,最後把頭埋在孫策林的肩膀上“我陪著你的呀!有我陪著你。”
孫策林感覺自己的肩膀濕了,溫熱的,長時間沒有開口說話,一出聲覺得嗓子幹癢起來“為什麼死的不是我,為什麼。”
餘望埋著頭哭泣,猛然聽到一連串的“為什麼,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餘望抬起頭,看著掛著兩行清淚的喃喃自語的孫策林,他仰起頭吻了上去,使勁碾磨住,第一次帶有攻擊性的想把哪些話吞吃入腹,把唇瓣每一個部位都舔舐,還想進一步動作時。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響徹在整個客廳裡,伴隨著屋外的貓叫聲。
餘望看著踉蹌起身的孫策林,忍住臉上火辣辣的疼緊忙跟上,“小林子,你別生氣。”
“我今晚確實是不清醒,腦子一時子發愣,別生氣。”
餘望拉住孫策林的手,孫策林頓了頓,又快速的轉過身來“你不要叫我小林子,不要叫我小林子……”幾近崩潰而怒吼的喊出,孫策林把手甩開,把門帶上。
旋轉上小鎖,從門上滑落下來,腳底無力支撐,癱坐到地上,抱著頭,太陽xue嗡嗡的響,“我不是,我不是……”
癱倒到地上,眼睛裡再生不出什麼,只是蜷縮做一團,麻木的空洞的覺得身上冷,從腳底到後背,衣服上夾的夾子抵在身上,硌的疼,孫策林把手伸到床底,摸到後,挽起袖子,在胳膊以下的大臂上剜了幾道,血隨著刀泛著寒意冒出來,流到地板上,一個聲音冒出來“出道,出道。”
孫策林猛地停住,哪個聲音似乎在耳邊低語“出道,出道,要出道。”回環往複,絞的頭疼,用右手撐起來,可又砰的倒下去,孫策林強忍著抓住床楞,一點點爬起來,把美工刀踢到床腳,然後往浴室走。
餘望在門外來回踱步,然後抽了抽鼻子,靠著門坐下,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響了幾秒後聽筒裡傳來“喂”的一聲。
又過了幾秒,電話裡傳來清冷的男音“有事。”
“廢話,沒事我大半夜的打電話給你。”餘望抓了把頭發煩躁的說。
“那我掛了。”
“別別別,兄弟,張辭,你,你”餘望喊了人話又到嘴邊。
“你想說什麼。”張辭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就是,抑鬱症的初期症狀是什麼,有什麼原因造成的,治得好嗎?”
“怎麼問這個。”張辭推開落地窗,走了出去,頓了頓又說“我給你電話,你打這個號碼就行。”
“那行,謝了兄弟。”餘望說完就準備把電話結束通話,可那邊又傳來張辭低沉的聲音“鬱抑症有自殘的行為,我建議你最好是把人盯住了。”
“啊”“好”
“你別那麼緊張,我也就是給你提個醒,這種情況是中後期才有的。”張辭覺得屋外實在冷便又轉身回了房,把落地窗關上。
“行,睡吧兄弟,我心裡有數。”
真的有數嗎?餘望自己也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