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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喻商枝的結論, 陶南呂一時陷入沉思,而韋如風卻是愣了一下後問道:“敢問喻郎中,這鬱症……乃是何意?”
莫說是古時, 就算是現代, 也依舊有許多人心理類的疾病有所偏見, 將其歸結為無病申吟、傷春悲秋,哪怕軀體症狀已經十分明顯。
而中醫認為的鬱症,乃是由“情志不舒、氣機鬱滯”所誘發的一種病症。
情志不舒,故而常有悲觀厭世、神不守舍的情緒, 氣機鬱滯,則會致使“肝失疏洩,脾失健運, 心失所養”,引起各種身體上的不適。
所以鬱症絕非單純心理層面的問題,一旦嚴重起來, 是足以造成髒器虧虛的。
喻商枝一番解釋後, 韋如風看起來並不認同。
“喻郎中,若在下未曾理解錯,您的意思是, 我小妹的病症乃是起於情志不舒而導致的氣機鬱滯,從而陰虛陽盛,四季惡寒。可是我小妹乃是家中么女,因是父親和爹爹而立之年後才得的孩子,自幼嬌寵。又何來什麼煩心事,竟愁苦至此?”
雖說受到了韋如風的質疑, 喻商枝面上也未見不快。
這等病患家人的心態,他作為郎中, 其實完全可以理解。
尤其這裡是韋府,韋如墨出生時,韋景林已是當朝榜眼,入仕翰林,自此至今簡在帝心,仕途順遂。
為人臣時,他乃能臣。
為人父時,他乃慈父。
更是與柳寧恩愛無匹,家中從無那些後宅女眷爭風吃醋,嫡庶相爭的鬧心事。
任誰看來,韋如墨都應是無憂無慮的官家小娘子,每日琴棋書畫詩酒茶,不知煩惱為何物。
可人的心境,是很難解釋的。
興許韋如墨曾經有過連家人也不知道的隱秘遭遇,亦或她就是天生敏感纖細。
只是這話卻不可說得太過明顯,稍有不慎,便是對韋如墨名聲有損。
陶南呂在一旁看出喻商枝依舊有所保留,便主動上前道:“如風,關於如墨的病症,老夫需與商枝再行商討一番,晚些時候,我們擬一個方子出來,且先給如墨試一試再說。”
有了陶南呂開口,韋如風總算是點了點頭。
他對喻商枝倒並非是全然的不信任,但終歸面對這麼一張年輕面孔,說出的話又這般出人意料,也不怪他心裡打鼓。
“就依陶老先生的意思來,晚輩這就去知會爹爹一聲。”
韋如風離開前,還不忘告知喻商枝,溫野菜正和柳寧在一起,讓他不必擔心。
這之後,喻商枝和陶南呂師徒也未繼續在韋如墨的院子裡逗留,而是挪去了陶南呂這些時日暫居在韋府中的住處。
小院清幽,面積不大,正中甚至還有一方小而精的假山造景,流水潺潺,其中有遊魚搖曳。
進門落座,二人片刻都沒耽擱,迅速開始分析起韋如墨的情況。
陶南呂過去從未往鬱症的方向考慮,這會兒聽喻商枝一說,卻覺得很有些道理。
“老夫也有故步自封的時候,年紀上來了,看待年輕的孩子,就少了些設身處地的思慮。”
陶南呂都是能給韋如墨當祖父的年紀了,就同韋如風一樣,他從未覺得生在韋府的小娘子,會有什麼情志不舒的緣由。
可一旦把這一條加上,似乎一切就豁然開朗了起來。
“怪不得先前無論是老夫,還是其餘郎中開的方子,均無什麼長久的作用,原因就在於治標不治本。”
陶南呂的思路一旦被開啟,頓時覺得眼下的感覺似曾相識。
與上回在斜柳村初遇喻商枝,問及京城貴人的病症如何診治,得到喻商枝的答案時如出一轍。
誠然,在從醫一事上,自己比之喻商枝多了幾十年的經驗,見過多幾倍的病患,可是有時候,這反而和過去太醫的身份一樣,成為了一道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