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滿心忐忑,不知喻商枝接下來會說什麼。
方才一番診療,他們能看得出喻商枝是個負責的郎中,故而心裡隱隱多了一份期待。
喻商枝深知患兒父母的心態,沒有繞彎子,直言道:“我聽苗哥兒說,你們先前帶著小莊去過仁生堂,那裡的郎中判斷為鼓脹。”
夫妻二人連連點頭。
喻商枝沒有在仁生堂這件事上過多深究,“我能告訴你們的是,仁生堂的診斷是對的,不如說,小莊的症候十分明顯,莫說是我,就是我的徒弟,也不會錯判。但小莊的病,並非難在診斷,而是醫治。”
他請曹二和曹二媳婦坐下,給他倆一人倒了一杯茶水,隨後娓娓道:“這鼓脹之症,分為許多種,小莊乃是氣虛血滯所致,治療需得清熱化濕、通利二便,益氣健脾。”
兩口子聽得似懂非懂,但都意外於喻商枝會和他們仔細分辨孩子的病症。
喻商枝繼續道:“每個郎中,都有每個人的診治習慣,小莊的病症依我來看,除了服藥,還要行針。”
他把治療的流程與法子都講了個分明,接下來的時間,就留給夫妻兩個考慮。
要不要信任自己,要不要花這個錢,對於這些傾家蕩産給孩子治病的村戶人而言,都是極為重大的抉擇。
事實上,喻商枝並未等太久,曹二已經代表這個小家做出了選擇。
“喻郎中,我們信您,只是,我們兩個人手頭的錢已不算多了,不知夠不夠,若是不夠,我們再回村子裡籌一些。”
喻商枝問過他們手裡還有多少銀子,得知尚有小二十兩後,果斷道:“這筆錢足夠了。”
曹二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磕磕巴巴道:“喻郎中,您是說,我兒的病只花這些錢就能治好?”
喻商枝點頭,“若是孩子爭氣,興許都用不完。”
曹二媳婦喜極而泣,大步上前,就要給喻商枝跪下。
喻商枝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扯住。
“嫂子,萬萬莫要如此,在下是個郎中,這些都是分內之事,當務之急,還是先得給孩子行針緩解痛苦,而後抓藥服藥才是。”
曹二也把媳婦扶起來道:“沒錯,咱們聽喻郎中的!”
曹二媳婦很快找回了主心骨,與曹二一起擦幹了眼淚,撐出一副笑模樣,去哄著曹小莊配合針灸。
當喻商枝拿出一套金針,預備下針時,他們本還以為孩子定會哭鬧不止。
沒成想喻商枝手法高明,下針之後,曹小莊都沒喊疼。
金針需要在xue位上停一陣子,期間喻商枝開了方子,其中有茵陳、木通、車前子、當歸等藥材,又合以麻黃連翹赤小豆湯。
這些加在一起,先開了七日的量,一共是大約三兩銀子,一下子就比仁生堂的便宜了許多。
而施針一次,喻商枝也只收二十文錢,延續了先前在斜柳村的價格。
“喝完這七日,腹鼓的症狀會有明顯的改善,到時再來複診,咱們再在前方的基礎上調整。”
話音落下,用作計時的線香燃盡,孔麥芽那邊開口道:“師父,時間到了。”
喻商枝應罷,起身,取走了曹小莊xue位上的長針。
曹二媳婦趕緊把孩子扶起來,用帕子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汗。
“小莊,你感覺如何了,可好受一些了?”
曹小莊扁著嘴,一張小黃臉難得變得有些漲紅。
他沒答話,而是扯著曹二媳婦的袖子小聲道:“娘,我想尿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