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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大哥, 大哥,章叔送我上學去了。”
城中溫宅,早食的碗盤剛撤下去不久, 溫三伢就穿上了青衿書院的學生袍, 外面套上一件鬥篷, 背起小書包,和家裡人告別。
“趕緊去吧。”溫野菜挑起門上棉簾子從屋裡探出頭,順便又沖章志東道:“章叔,雪天路滑, 要緊趕車時注意著些。”
“主夫您放心,小的保準把三少爺平安送到。”
很快院門外傳來馬兒的響鼻,隨後軲轆聲起, 漸行漸遠。
溫野菜看了一眼灰沉沉的天色,嘆了口氣,緊了緊領口, 退回屋裡。
小搖床旁邊, 喻商枝正轉著搖床上方懸掛的一圈小玩意兒,逗得年年樂得蹬腿。
溫野菜將這副畫面看在眼中,忍不住揚起唇角。
等他走近, 喻商枝方抬起頭。
“三伢去書院了?”
溫野菜坐下來,答話道:“章叔趕車送他去了,只是我瞧著天色不好,怕是今天還要落雪。這天氣也是奇怪了,往年哪有臘月就下這般大雪的。”
喻商枝順勢牽過溫野菜的手,用屋裡的暖意蓋過指間的一絲寒涼。
兩人說起這個話題, 眼底皆是憂色。
今年的氣候著實奇詭,先是夏日酷熱, 少雨幹旱,緊接著卻又迎來一個即使在老人眼中,都數十年未遇見過的寒冬。
最明顯的徵兆便是,才邁過臘月門,就已經連下了兩場大雪。
城裡縣衙派出了衙役,掃除路上的積雪,但因人手不夠,這幫衙役又多懶散,沒幾個盡心的。
所以現今壽安縣往常還算幹淨寬敞的路上,全是黑黢黢的雪泥,還有結了冰的水坑。
原本醫館和食肆都已經準備萬全,選了臘月初三開張,如今也不得不因為雪天而往後推遲。
今日已是臘月初六,大雪停了,天卻仍未放晴。
兩人陪著年年玩了一會兒,把孩子哄睡著,才將其交給做完了家務事,進來幫忙看孩子的範春燕。
“章嫂,年年交給你了,我和阿野二人去城裡轉轉。”
範春燕見他倆作勢就要往外走,忍不住多嘴道:“外頭天冷得滲人,老爺、主夫,您二位還是多穿些,風一刮,棉袍子都擋不住嘞!”
喻商枝聞言,便進屋抱出了兩人皆有一件的兔毛鬥篷,罩在了棉衣外頭,又單獨拿了一個手捂子給溫野菜。
溫野菜過去火氣壯,一年四季手都熱乎乎的,奈何生了孩子後,哪怕有喻商枝幫著調理,也難免有些虧了氣血,這個冬天顯然有些畏寒。
他自己卻嘴硬,不願意承認。
“哪裡還用得上這東西了,拿著怪麻煩。”
見他嫌棄手捂子,喻商枝果斷道:“是我怕冷,你就當幫我先拿著。”
這般說著,溫野菜才不情不願地把手塞了進去,喻商枝看在眼裡,笑而不語。
兩人出了臥房,又叫上了在家閑著無聊的溫二妞。
她已決心也在縣城裡開展養雞養鴨的養殖大業,奈何村裡那些雞鴨沒有運來,需等到明年的春雛季才能成。
所以來城裡這幾日,她都是幫著喻商枝和溫野菜收拾佈置醫館和食肆。
前兩日大雪,道路濕滑難走,更是把她憋壞了。
得知今日可以出門,她迫不及待地換了身衣服,在頭上別了個蝴蝶式樣的發釵,喜滋滋地跟在了喻商枝與溫野菜的身後。
喻商枝小心扶著溫野菜,以免滑倒,同時還要分心看著溫二妞,時不時說一句,“二妞,你慢些走,說是摔倒,你的新裙子可就要染髒了。”
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好半天才走上大路。
恰好遇到醫館門前,常淩正打著大掃帚往兩側掃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