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同感慨,“您這條件也未免太好,我這一說出去,那些人怕是要打破頭!”
喻商枝笑道:“那就拜託你先幫著掌掌眼,我這幾人說來簡單,可一定要是秉性良善的,絕不能有那心思不純之輩。”
方同點頭道:“您放心,小的明白,這醫館、食肆,還有家中幫工看孩子的婆子,哪個都是不能懈怠的!不然豈不是成害人了?”
他本還想讓喻商枝給他幾天時間,結果一聽喻商枝今天就要回村子,果斷道:“這樣,今日天色尚早,您也先別著急回去,小的先讓店裡的人帶您去衙門辦文書。至於小的我,去尋幾個合適的人選,從家裡頭帶來,給您相看,若是合適,就都定下,您也省事。”
喻商枝覺得這般不錯,應承下來。
隨後他就跟著牙行裡的另一個牙人,又去了縣衙一趟,現場依著衙門要求寫了文書。
登記造冊時,需要定下醫館與食肆的名字。
喻商枝執起筆,很快在字條上寫下幾個字,呈給書吏。
那書吏習慣性地念出來確認,“喻氏醫館和……添福食堂?”
食堂是個什麼叫法,他還是頭一回見著。
不過添福他倒是明白,因為這食肆所在的位置,便是城中添福巷。
不過他拿錢辦事,也沒多問,唰唰幾筆就在文書上寫了字,蓋了衙門官印。
“辦成了。”
果然有關繫好辦事,從進門到出門,連一盞茶的時間都沒有。
而回到牙行時,方同帶來的人也都到齊了,正一字排開,等著喻商枝挑選。
只是喻商枝剛抬腿跨進門檻,下一秒就愣住了。
他著實沒想到,這一排人裡竟還有個眼熟的面孔,正是當初在客棧門口打過照面的少年。
“是你?”
喻商枝走到他面前,看到少年抬頭,先是詫異地看了自己一眼,很快,對方顯然也認出了他。
方同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喻商枝,“喻郎君,您認得這小子?”
喻商枝便把來龍去脈簡單一說,方同一拍手道:“這便是緣分了,關於這小子的事,我也正要和您說道說道。”
原來這少年姓常,名常淩。
母親早逝,與父親兩人相依為命,為了給父親治病,家裡的屋子也早就抵賣出去,錢都花光了。
前不久父親去世,更是連辦白事的錢都拿不出。
他走投無路,就來牙行把自己給賣了。
喻商枝聽到這裡才猛地抬頭。
“賣了?”
方同搓搓手,尷尬笑道:“是這樣,雖說您是僱工,不買人,但我們手裡頭最符合您要求的,就是這個小子了。您看,他去世的爹是個郎中,他識文斷字,還會點醫術嘞!這不是現成的麼!”
喻商枝看向少年,心裡頭也是五味雜陳。
沒想到之前見面時,他還奔走著找地方做工,給父親治病,如今卻已淪落到賣身葬父了。
他正在猶豫,卻見常淩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給喻商枝磕頭道:
“求郎君買下我吧,我認字,也認識許多藥材,若您能收我為徒,我願意給您當牛做馬!”
喻商枝最見不得別人跪自己,趕緊一把將他拎起來。
“你不必跪我,你我今日能再次相見,便是緣分。你是個孝順孩子,我願意收下你,只是這賣身契,我是收不得的。”
方同也知道喻商枝沒有官身,“郎君放心,這類事也是常有的。依照我們的慣例,到時他的賣身契還算在我們牙行名下,但契書交給您手裡押著,明面上,算是您從我們這僱去幹活的僕役,如此便不礙事了。”
這種方式,有點類似現代所謂的“勞務派遣”。
喻商枝見此事說得過去,便道:“既如此,那你以後就隨我在醫館做事。”
轉而又問:“你今年多大了?”
常淩沒想到喻商枝真的答應收下自己,他激動地抹了一把眼睛道:“我今年十四了,什麼都能幹,我能吃苦,也不怕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