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夫子望著他的背影,長長嘆了口氣,再看向溫三伢時,只覺得這小娃娃氣質不俗,遂問道:“你今年多大,那上面貼著的文章,你能看懂麼?”
溫三伢答了年齡後誠實道:“有些看得懂,有些看不懂。”
中年夫子便問他能看得懂哪篇,又順嘴問了他兩個問題,因而驚奇地發現這小娃娃說自己能看懂,全然不是在說大話,遂負手彎腰道:“你說你想入青衿書院,不知如今在何處讀書,師從何人?”
“晚輩師從穆秋山,穆夫子。”
這中年夫子一聽穆秋山的名號,一下子站直了。
“你竟是穆師兄的弟子?可是開蒙班的學生?”
溫三伢搖頭,“晚輩是童生班的。”
也不知這夫子與穆秋山有什麼淵源,總之他在得知溫三伢是穆秋山的學生後,甚至讓喻商枝他們稍等片刻,自己回了書院,半晌後再出來時,手裡拿了幾張紙。
“這都是今日張貼出的文章的謄抄本,你可拿回去用心學習。”
溫三伢驚喜過望,“學生謝過先生!”
中年夫子淺笑著頷首,似乎有許多話想說,但最終還是化為一句,“也替我向你夫子問好,若他問起,你便告訴他,是一名姓施的先生說的。”
施夫子轉身前,路過溫野菜和溫二妞身邊時,也略施了一禮,搞得這兩人手足無措。
等一切平息,溫二妞扶著溫野菜匆匆迎上來。
“三伢,剛剛可摔疼了?”
溫野菜把小弟攬到懷裡,轉著圈看了一番。
“衣服髒了不怕,人沒事就好。”
溫三伢抱著一疊文章,仰頭道:“大哥二姐放心,三伢不疼。”
喻商枝一把將他抱起,“還是先回馬車,喻大哥幫你看看。”
夏日衣衫薄,溫三伢從小營養不夠,骨頭脆,可別跌出個好歹。
溫野菜忍不住罵道:“天殺的混賬小子,這要是在村裡,早就打得他屁股開花。”
喻商枝一手抱溫三伢,一手安撫溫野菜,一家人總算回了馬車。
喻商枝幫溫三伢按了按尾椎骨,發現沒事方安下心。
溫二妞把手帕沾了點水,幫他把衣衫上的印子仔細擦淨。
“現在天熱,一會兒風一吹就幹了,保管誰都看不出來。”
“謝謝二姐。”
溫二妞摸一把他的腦袋瓜,發現三伢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衣服是怎樣的,而是把那些文章小心地疊起來,在馬車裡尋了個地方放好。
剛剛看小弟受欺負的憋屈,在心口反複翻騰。
喻大哥和大哥是長輩,不好對小輩動手,她小弟又是個藥罐子加書呆子,更不可能和人家打架。
以後若是來了這裡上學,時常受人欺負怎麼辦?
在去青龍湖的路上,溫二妞左思右想。
若是舉家搬來縣城,喻大哥開醫館,大哥開食肆,三伢去唸書,她能做什麼?
總不能繼續在城裡宅子圈塊地,養雞養鴨吧?
這樣倒也不是不行,可她覺得,自己還應該學一門手藝傍身,以後也好給小弟撐腰!
於是最終在車停之時,溫二妞口吐驚人之語。
“喻大哥,大哥,不如我也跟著狗蛋,去鎮上武館學功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