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該是這樣的人,才能在學醫這條路上長久、紮實地走下去。
孔麥芽驚訝於喻商枝竟然沒有反駁自己,她一雙手快把衣擺扭成麻花。
“師父您之前說過,最快也要三年才能出師……可若我加倍地學呢?”
饒是喻商枝,也不禁陷入沉思。
當下好些醫館的坐堂大夫收徒,都是七八歲時就要跟在身邊做藥童,熬個十年,都沒機會獨當一面。
而喻商枝自己卻沒有那麼迂腐,他早先收孔麥芽為徒的時候,就同對方講過,按部就班地學上三年,獨自面對基礎的病症,應當是絕無問題的。
那麼現在,將這個時間縮短到一年會怎樣?
師徒二人對視一眼,彼此眼神裡迸發出的熱情是一致的。
他們突然都想試試看,能否在盡可能短暫的時間內,培養出一個基本功合格的年輕草醫。
就當是為這星羅棋佈于山野間的小村莊裡,種下一捧星火。
與此同時,溫家後院。
付嶽射出的弓箭雖未射中靶心,可也距離不遠。
溫野菜走到靶子旁,把弓箭一把拔了下來,遞回給付嶽。
這把弓箭還是當年老獵戶給了溫永福,溫永福又給了溫野菜。
他這會兒掂量著手裡的箭簇,對付嶽道:“師父我去了縣城,必定是沒機會打獵了,到時便把這些家夥事都留給你。不過大旺和二旺我還是要帶走的,在此之前,我給你尋一條獵狗,幫你訓出來。”
付嶽握緊手中的弓箭,“師父,我有點捨不得,我總覺得我還什麼都沒學會呢。”
溫野菜朗聲笑了笑。
“其實該教的我都已經教給你了,等你上幾回山,多練幾次手,也就明白了。再者說,我又不是明天就走了。”
單論這件事本身,付嶽是為師父一家高興的。
師公有本事,能帶著全家去縣城立足,師父現今還懷了身子,到時候定是幸福的一家人。
但傷於早晚會來臨的離別,本也是人之常情。
溫野菜未曾苛責付嶽,這個小哥兒已經做得很好了,他希望對方接過自己這份衣缽,成為一個勇敢的獵戶。
閑適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正月結束,貓冬的莊稼人又飛快地恢複了忙碌。
二月二龍抬頭之後,春播便開始了。
這時節還種不了稻子,多是播種一些菜蔬,譬如土豆、黃瓜、菠菜和油菜。
荒蕪了一冬的土壤中也開始竄出草木的嫩芽,一大早,孔麥芽來時就背了滿滿一筐的嫩草。
家裡的牲口總算不用再嚼幹草,一個個吃得比誰都積極。
溫二妞拿了長竹竿去趕鴨子下水,水塘裡的水還沁著一股子初春特有的涼意,但鴨子們已經撒開歡地游水,時不時猛地朝水裡紮一頭,捕些小魚填飽肚子。
豬圈裡的豬崽長大了不止一圈,肥碩壯實,養到年底必定肉量可觀。
過了約半個月,春播結束,胡大樹來傳信,說是幾個蓋房的族兄弟都忙完了地裡的事,隨時可以開工。
於是喻商枝和溫野菜去尋許百富,在溫家老宅再往東的空地上劃出一片地來。
蓋房子的地遠比農田便宜多了,這麼一大片也只花了十兩銀子,登記在冊後,他家便可自行在其上蓋屋。
選了個良辰吉日,一掛鞭炮響過後,溫野菜作為家主,在地頭上象徵性地挖了第一鏟土。
如今的溫野菜孕兩月有餘,還未顯懷,村裡知道他懷身子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