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三人習以為常地拍了拍衣擺,等到付家兄弟來回幾趟運完後,各自提著鐮刀準備開始下午的忙碌。
秋收第一日,這邊的三畝地收了快兩畝,水田裡剩下光禿禿的稻杆,這些往年都要翻出來扔掉,不過今年的後頭要放養稻花魚苗,喻商枝便說不必翻出稻杆,留在裡麵肥水肥田。
至於旱地上餘下的豆稭硬得很,穿著布鞋走在上面都覺得紮。
這些稭稈卻不能浪費,到時候全要一起收出來好喂牲口。
再次回到地頭,每個人都渴壞了,提起水罐再度灌滿竹筒,各自端著喝了好些。
在付家兄弟的幫忙下,他們把下午收的豆子也送去曬場,紮成一束一束地杵成一堆。
兩邊告別,約好明日還是這個時辰,付家兄弟就提著鐮刀走遠了。
他倆還要再去自家地裡忙活,別看家裡地少收成也差,可黃雀一個小哥兒,一日也幹不出多少。
回去的路上都累慘了,連溫二妞都不說話。
溫野菜揉著咕咕叫的肚子,惦記著晚上這頓飯要多吃些。
沒想到的是,到家後孔麥芽迎上來同喻商枝說今天有人過來看診,是傅家一個漢子割稻子時割傷了手,傅老四陪著來的。
“他們來了才發現自己昏了頭,忘了師父你也在地裡,可我看那大哥血流了好些,就問他們信不信我能處理好。”
傅家人也沒辦法,手上那麼大個口子,總不能再去等喻商枝回來。
索性想著以前村裡沒草醫時,大家不也只能採些草藥敷上去聽天由命,沒有那麼嬌貴,便把孔麥芽這個小學徒死馬當活馬醫。
“我依著師父你教的給他包好了,應該……沒出什麼岔子。”
畢竟喻商枝沒見著那個漢子的傷勢,並不好評判。
不過喻商枝確實相信自己這個小徒弟,“聽你說的,他傷口不深,你只要步驟沒錯便出不了岔子,明日我若遇上他們家的人再問一嘴。”
孔麥芽稍稍心安,又道:“我收了他們十五文的診金是五文的藥錢。”
喻商枝誇孔麥芽做得好,小姑娘高興得臉紅了紅。
用罷晚食,孔麥芽回家了,溫家四口人抹了抹嘴,預備各回各屋。
溫二妞起身時溫野菜掃過她的衣袖,皺眉道:“二妞,你袖子是不是破了?”
溫三伢幫她看了一眼,“二姐,你袖子上有個口子。”
溫二妞把胳膊抬起來一看,可不是麼,八成是不小心被鐮刀劃了一下。
她有些懊惱,雖然下地幹活穿的是舊衣裳,可其實家裡的舊衣也舊不到哪裡去,這件只有裡面看不見的地方打了兩個小補丁。
溫野菜把桌上的空碗收到一起,“你把衣裳脫下,我給你縫縫。”
溫二妞卻一把捂住袖子,“不用了大哥,我自己縫。”
溫野菜微微眯眼,“怎麼,嫌棄你大哥我的針線活?”
溫二妞眼珠子一轉,禍水東引,“大哥你看喻大哥的衣服,上面也有個洞!”
說罷就抓著一把筷子和兩個盤子跑了,生怕溫野菜給她在好好的袖子上縫出個蜈蚣。
喻商枝本以為溫二妞是信口胡謅的,哪知仔細一看,自己衣服上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颳了個洞。
夜裡點上燈,溫野菜穿針引線,燭火昏黃,籠著他的眉眼。
喻商枝在一旁藉著這點光,端著乳缽磨藥粉,白日裡傅家漢子割傷手那事提醒了他。
為了幹活麻利,各家的鐮刀都磨得又快又光,甚至會帶著磨刀石下地,稍微鈍一點就再磨兩下。
這樣磨出來的鐮刀雖不至於吹毛短發,但傷人還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