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二妞除了夜裡去舉著粘杆捉知了時,唸叨了兩句狗蛋不在少了個幫手之外,其餘時間好似已經把這個玩伴丟在了腦後。
孔麥芽也跟著她一起捉了不少知了,這些放在鹽水裡泡一夜,可以隔日拿去鎮上賣。
不僅新鮮,買主買走還可以直接做了吃,不怕不幹淨。
只是溫二妞不知道的是,在她回家後,孔麥芽還大著膽子舉著火把,在林子裡捉毒蟲。
蠍子、蜈蚣之類的,來者不拒,如此積攢了幾天,好歹是賣得一些錢,湊足了拜師的束脩禮。
束脩禮中,肉幹是必須有的,其餘的則根據時令。
當這些東西買回來,放在桌上時,孔意感慨萬千。
“以前我小時候去學塾讀書時,我娘也準備了這些東西送去。”
孔意自幼喪父,親娘也早早沒了,如今身邊只剩個女兒。
許多事早早成了回憶,他很快從中抽身而出。
“如此咱們禮數上就不差什麼,明日就是你的拜師禮,把要穿的衣服掛出來,別打了褶,晚上打水洗個澡。”
孔麥芽得了孔意的吩咐,把桌上的東西收好,便一心期盼起第二天的到來。
待到村裡有雞叫傳來,因為心裡有事,她早早地便醒了。
給孔意倒了尿壺,換了墊子,又幫他翻身、擦洗,忙活完以後才回到屋裡,用缺了齒的梳子對著鏡子梳頭。
她爹囑咐過,拜師禮這日一定要闆闆正正,不能有一點錯處。
不然被看熱鬧的村裡人瞧了去,丟的不止是孔家的臉,還有喻郎中的臉。
與此同時,溫家。
喻商枝和溫野菜都穿上了之前新裁的衣服,因為劉家媳婦也會接鎮上成衣鋪或是繡坊的散活,所以瞭解鎮上時興的衣服樣子。
這兩件一拿出來,就和村裡人常穿的不一樣,也是喻商枝依著自己過去的習慣特地備下,想著有機會可以應付一些比較正式的場合。
比起喻商枝的從容,溫野菜看著倒有些奇怪。
喻商枝幫他整理著腰帶,又往上面掛了一枚自己配的香囊,同時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看起來那麼緊張?”
溫野菜不承認,“我有麼?”
喻商枝的手指擦過他的唇角,“怎麼沒有,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咬嘴皮,再咬就要出血了,晚上睡覺前你記得抹點我上次做的唇膏。”
溫野菜心虛,如此想著,就又咬了兩下。
“我這不是想著就要當師母了,就有一種,提前給人當小爹的感覺。”
喻商枝安撫他道:“不必想太多,這只是個從簡的小儀式。”
溫野菜看著兩人的打扮,還有喻商枝備下的祖師爺牌位、香爐和線香,在他眼裡,這已經足夠正式了。
“那不從簡的什麼樣?”
喻商枝不由地回憶了一下。
“以前我祖父也收外姓徒弟,雖然他本人在大學任教,所有教過的學生都算是徒弟,但還是有不一樣的。拜師禮的時候,所有的同門,包括家中長輩都要出席,少說也有一百多人?”
溫野菜想了想一百多人的架勢,頓覺今天的儀式不算什麼了。
眼見他眉眼一鬆,喻商枝淡淡抬了下唇角。
今日考慮到孔意也該見證孔麥芽的拜師,而他又行動不便,所以喻商枝做主把拜師禮挪到了孔家進行。
巳時一到,喻商枝和溫野菜一左一右,落座主位。
孔家院子裡也難得聚了好些人,都是過來看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