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大人,小的到底只是個郎中罷了,不懂什麼斷案之事,不過我們村子的許村長也在此處,他了解的應當更多。”
劉大虎不用於淼水吩咐,當即便道:“那邊的斜柳村村長,過來說話。”
許百富很快走上來,回話前先遞上了一個紙包。
劉大虎接過,來和於淼水一道看過去,發現裡面是一把藥渣。
“這是從何處所得?”
許百富躬身答道:“回二位大人的話,小的從小看著王家玉哥兒長大,知曉其脾性,料想他行兇傷人背後,或許有什麼因由,便令村中人四處查探一番,果然在唐家院子後的一處樹下,找到了這包埋著的藥渣。先前藥渣已交由喻郎中看過,喻郎中告訴小的,這乃是一包落胎藥,且藥性十分猛烈,堪稱虎狼之藥!”
落胎藥?難不成王家哥兒嫁過來之前,就已經懷有身孕了?
於淼水眉梢挑起,這案子,著實有點意思。
……
一句“落胎藥”,在現場掀起軒然大波。
水磨村的人率先搶白道:“果然這王家哥兒不是什麼好東西,竟是才過門就懷了身孕,怕不是給唐家小子帶了綠帽子被發現,惱羞成怒殺了人!”
常金蓮直接蹦了起來,一口唾沫釘子砸過去,都到這時候了,她也犯不著再給唐家留什麼臉面,甚至他們自家的臉面都顧不得了。
“你們一個個挨千刀的,還替那姓唐的說話,我現在就告訴你們,他那廝都做了什麼!”
風吹起常金蓮的鬢發,令人驚覺那其中竟已摻進了幾縷花白。
常金蓮甩掉王百川的手,推開擋著她的人。
正在此時,唐老漢和尤彩霞也被人扶著從院子裡走了出來,才剛站定,就被常金蓮一席話釘在了原地。
“鄉親們都聽好了,今日我家哥兒橫死水磨村,我不能讓他白白喪命,我家玉兒千不該萬不該,就是許給了唐家的小子唐文!”
她說著說著,便沁出哭腔來。
“怪我聽信了唐家的鬼話,見那唐文是個書生郎,那是通聖賢道理的,便覺得他日後能考取功名,更能對我家玉兒好,哪知什麼書生,明明是畜牲不如!幾次三番哄騙我家玉兒從孃家拿銀兩貼補,今日說是買書,明日說是買筆,其實都是給了窯子裡的窯哥兒!且他還因此染上了髒病,還……還誘著我家玉兒同他做那檔子事,把髒病也傳給了我家玉兒!”
這一番話,說得縱是你想不聽都不成。
唐老漢和尤彩霞見自家兒子身後的“名聲”如今也萬萬留不下了,頓時對常金蓮恨之入骨!
“你個毒婦!定是你挑唆你家哥兒扮作嫁過來的模樣,實則是為了害我兒性命,今日我們拼了這條老命,也要讓你給我兒償命!”
眼見兩家人又要廝打到一起,於淼水重重地咳了一聲,和劉大虎站起身來,一把抽出了佩刀。
“我看誰敢造次!”
刀片銀光閃閃,對於官府衙差的畏懼是刻在莊稼人骨子裡的,見此都倏地收住聲。
劉大虎只覺得聽這些人對罵,聽得腦殼都疼,索性問喻商枝道:“喻郎中,還是你說吧,那王小玉究竟是怎麼死的,難不成是被這什麼落胎藥害死的?那我就不明白了,聽王家的意思,王小玉就是有身孕,也應該是唐家的種,唐家人作何要讓他喝落胎藥?”
喻商枝沒動小木桌上新端上來的茶水和點心,他袖著手,垂眸答道:“這落胎藥的配伍,藥性剛烈,王小玉是否死於這副藥方,想必有經驗的仵作一看便知。”
於淼水和劉大虎再不著調,也總是知曉這落胎藥吃下去會是什麼反應。
兩人聞言就走到王小玉的屍身旁,掀開上面蓋的竹蓆子瞅了一眼,複又放下。
不必多說,結果已經明瞭。
喻商枝見狀,繼續說道:“且還有一點,我先前就替唐文看過診,他所患花柳之症,屬實無誤。王小玉受他所牽連,同樣濕毒內結,如此誕下的孩子,也會生來就帶胎毒。小的妄言一句,恐怕正是出於這個原因,唐家才一定要王小玉打掉這個孩子。”
但這是王小玉的親身骨肉,他或許並不捨得。
所以在喝下落胎藥的前後,一定發生了什麼,促使他對唐文行兇。
後來他或許是想逃走,又或者已經心存死志,總之他終究還是死於大出血,倒在了荒郊野嶺之中。
當然這其中還有許多問題,需得讓縣衙仵作查驗後才能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