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三伢在家人的注視下嘬完了一根面,連湯都一滴沒剩下。
喻商枝轉過頭看向溫野菜,見他眼底滿是欣慰之色,遂在桌下默默牽了牽對方的手。
溫野菜眼底含笑,手指尖不安分地在喻商枝的掌心裡撓了兩下,傳遞著只有夫婦兩人知道的小心緒。
等到日上三竿,隔壁蘇翠芬來了一趟。
先時溫野菜打算給溫三伢過生辰,就同蘇翠芬這個最親近的長輩商量過。
如今蘇翠芬一來,果然也不是空手。
開啟掌心,裡頭是一根紅線編的手繩,上頭繫了一個小銀牌,上面刻了四個字:長樂康健。
“三伢,這是嬸子給你的生辰禮,祝咱們三伢往後少病少災。”
溫野菜鎖了眉心,“嬸子,這東西我們可不能要,他一個娃娃罷了。”
銀子做的東西都值錢,哪怕只是一個小牌牌。
蘇翠芬卻把溫野菜作勢想來阻攔的手給怕到了一邊去,“我是三伢的長輩,又是你娘不是親生勝似親生的姐妹,怎麼還連這麼點小玩意都送不出手了?這可是在觀音寺開過光的,三伢過來,嬸子給你係上。”
最後紅繩還是到了三伢的手腕上,他看了又看,甜甜地道謝。
這個生辰溫三伢可謂是收獲頗豐,看得溫二妞也心生嚮往。
尋了個機會,她偷偷問喻商枝:“喻大哥,你知道我的生辰在什麼時候不?”
喻商枝早已記住了溫家三兄妹的生辰,此刻卻故作不知。
“我還真不知道,你且說說,到時喻大哥也給你備賀禮。”
溫二妞扭扭捏捏,“哎呀,我不是要賀禮的意思,就是想告訴喻大哥你,我的生辰在十月初一。”
這事兒傳到溫野菜的耳朵裡,樂得他喂雞時的雞食都險些揚錯了地方。
“這丫頭,成日裡多是些鬼點子。”
喻商枝見雞都撅著屁股去吃食了,便從一旁拿過鐵鍬鏟雞糞、
他現在做這事已經很熟練了,還在院子裡闢出了一個專門的堆肥處。
不然像以前那樣堆在牆角,就算可以拿草木灰去掩蓋,也總會招一堆的蠅子蚊蟲。
很快地面收拾幹淨,喻商枝撐著鐵鍬,對給大黃牛的水槽裡添水的溫野菜道:“說起來我剛剛看著二妞,倒是冒出個念頭,想著說給你聽聽,看看合不合適。”
溫野菜見喻商枝有事和自己商量,就趕緊把水倒完,走了過來。
“什麼事這麼正經?”
喻商枝勾唇道:“也算不上什麼要緊事,就是我看二妞的年紀越來越大了,再和三伢睡一個屋子,哪怕隔了簾子,總歸不太合適。咱們得了錢家贈的田地,買地的銀錢可以算是省了下來,我便想著,不如在院子裡起間新屋。”
溫野菜一琢磨,還真是這個理。
“怪我,成日裡忙忙叨叨的,總覺得二妞和三伢還是加起來十來歲的娃娃,沒到避嫌的年紀。”
其實村戶人家窮的多,講究也少,還有那家裡只得一張土炕,一家老小都擠在一起的,哪裡顧得上分什麼男女哥兒。
“你是他們的親大哥,在你眼裡他們多大都還是孩子。”
兩人說著話回到了前院,溫野菜指了指東屋旁的一處空地。
“其實那塊就是我爹當年留出來蓋新屋的地方,他當初置地蓋屋,地皮圈得大,也正是為了這個。那時候想的就是等我們幾個都長大了,總要一人一間屋,到時候讓二妞挨著我的屋子,三伢自己繼續住西屋。”
喻商枝這才恍覺,怪不得他從複明之後就總覺得溫家的院子佈局有些奇怪,原來是他岳父大人深謀遠慮使然。
“地方都是現成了,就更容易了,不知現今蓋一間屋要多少銀錢?”
溫野菜沒蓋過屋,可也聽人說起過。
“花不了幾個錢,咱們家不是青磚房,土坯屋的話,無非是做些土坯夯實了做牆,再請些村裡漢子幫忙,一天給個十幾二十文的工錢,管頓飯就成。”
這麼一算,蓋屋可比買地便宜多了。
“我還想著咱家早晚要蓋磚瓦房的,這新起一間屋會不會有些浪費,既然價格劃算,就不需要擔心了,哪怕只住上一年半載的也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