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旁的,你就是把村長叫來又如何,你是個草醫郎中,我只問你,現在我請你去我兒,你去還是不去!”
·她把手伸進兜裡,往外掏銀子。
“只要你能治好我兒,且讓他臉上不留瘢痕,這些錢都是你的!等我兒金榜題名,為官做宰,你就是他救命恩人,要什麼都有!”
喻商枝聽在耳朵裡,覺得眼前的婦人已經魔怔了。
就唐文那三年考不上個童生,還花天酒地逛窯子的水平,金榜題名,為官做宰,怕是下輩子也不成。
他把銀子推回尤彩霞的手裡。
“我去水磨村出診只需二十文,施針、正骨、抓藥等另算。大娘,你既請我出診,那就稍等片刻,我進去拿藥箱。但醜話說在前頭,我只是個草醫,不是大羅神仙,有些病得了,就不可能完全治好。”
先時不去是因為吳郎中從中牽線,實屬荒唐。
如今既然唐家人求到了面前,喻商枝覺得自己有必要跑上一趟。
為人醫者,不該拒絕前來求診的任何人。
尤彩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緊緊盯著喻商枝。
她兒的病症狀腌臢,若是去了鎮上尋醫,一旦走漏訊息傳到學塾裡去,前程可就盡毀了!
可鄉下郎中少之又少,既然吳郎中不中用,她如今只能指望眼前這個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年歲的小草醫。
喻商枝囑咐了溫二妞和溫三伢兩句,進屋背起了藥箱。
出門時他還忐忑,覺得自己這麼去了水磨村必要惹得溫野菜擔心,哪成想巧就巧在他們在村路上碰見了。
“相公?”
溫野菜領著大旺,身後揹著弓箭,手裡還拎著一隻血跡斑斑的籠子,裡頭關著一些野物。
鄉下人一怕屠子二怕獵戶,因為這兩類都是會舞弄刀刃的狠人。
尤彩霞警惕地看向溫野菜,沒成想他居然是這小郎中的夫郎。
這等體格,又是個獵戶,難不成……
她驀地想起王小玉曾經說起過的斜柳村老哥兒溫野菜,倒是能和眼前的人對上號。
然而一想起王小玉,她的臉色頓時又陰沉了幾分。
她來過斜柳村,知道王家住在哪裡,這會兒的視線冷颼颼地往那個方向飄。
“阿野,我去一趟水磨村看診,你們回去做好飯就吃,不必等我。”
喻商枝迎上去,同溫野菜解釋。
他背對著另外兩人,給自家夫郎比口型,點明那個婦人是唐文的娘。
溫野菜瞳孔微微一縮,又掃了吳郎中一眼,把手裡的竹籠子往上提了提。
“你先別忙,我回去趕牛車,送你過去,不然這個時辰你來回一趟,回來都不知什麼時候了。”
半晌後,連帶尤彩霞和吳郎中都坐上了溫家的牛車。
溫野菜在前面趕車,時不時地轉一下手裡的鞭子。
無人注意到,有一道單薄的身影在道旁的牆角一閃而過,期間溫野菜被獵戶的直覺驅使,回了下頭,卻也什麼都沒看見。
到水磨村時,已經有好些人家的屋頂飄出炊煙。
依照尤彩霞的指路,牛車被停在了唐家門前。
唐文是獨子,他爹是家中老三,阿爺阿奶都去世後,除了嫁出去的姐兒,家裡兄弟就分了家。
所以唐家不似許多門戶那般熱鬧,只有唐文連上父母一家三口。
青磚瓦房修得齊整,但在院子口,就能聞到了一股頗為濃鬱的後院牲口味。
朝內簡單打量,前院裡的農具也胡亂擺放著,有一個笸籮上曬了些菜幹,已經曬過頭,發蔫了也沒人收起,足以可見最近唐家人已經沒有心思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