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天氣不太熱,能放一晚,明日就燉了吃。
看看時辰,子時都過了,喻商枝讓溫二妞和溫三伢洗漱後去睡。
兩個小的雖不放心溫野菜,可也不敢不聽喻商枝的話。
喻大哥看起來雖然不像大哥那麼兇,可嚴肅起來的威嚴,卻是大哥也比不得的。
等將兩個孩子安頓好,喻商枝自己撐著倦意濃重的身子回了屋內。
大旺擔憂主人,破天荒地沒有睡在靠近院門的柴房,而是在院子中央尋了個地方坐著,如此既不耽誤看門,也不耽誤聽屋裡的動靜。
而二旺或許是看出喻商枝愁容滿面,溫野菜也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便留在屋裡,趴在了床腳旁。
不知過了多久,喻商枝覺察到二旺用牙齒扯衣角,還用舌頭舔他的手。
他倏地抬頭,有些懊惱地扶了扶額,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兒,自己居然打了個瞌睡。
清醒過來後第一反應便是摸索到床邊,去探溫野菜的手腕。
哪知手伸出去,卻被一下子握住了。
第一反應就是驚喜,沒想到出去這一會兒,溫野菜已經醒了。
“可是剛醒來?都怪我竟睡著了。這會兒覺得如何,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一邊問著,一邊牽過溫野菜的手搭脈,動作輕柔。
溫野菜覷著喻商枝的神情,小郎中眉心微蹙,那長長的眼睫輕顫著,掃下淡淡的影。
那暫時沒有光的眼睛裡,透出一股溫野菜還沒從對方眼裡見過的關切。
“我……”他有種高熱之後的虛脫感,愣了好半天才找回想說的話。
“有點頭暈,還覺得腿疼,其它沒什麼。”
喻商枝聞聲,抬手摸了一下溫野菜的額頭,還是有些微的燙。
溫野菜覺得自己可能疼糊塗了,喻商枝把手搭上來時,那掌心涼絲絲的,貼上去很是舒服。
他居然就和二旺一樣,不由自主地在喻商枝的掌心蹭了兩下。
等回過神來,渾身都僵住了。
喻商枝看不見溫野菜的表情,可也被這動作搞了個措手不及。
伸出去的手多停留了半刻,最後掩飾一般的,替溫野菜整理了有些亂的額發。
二人沉默了半刻,溫野菜絞盡腦汁,索性說起自己在下山時被蛇咬的情形。
“……我當時覺得腿上捱了一下,當即疼得眼前一黑,便知道不好。本以為那蛇順著草叢溜了,沒想到在裡頭藏著。它跑得快,我一時沒看清是什麼蛇,腿一下子就麻痺起來,我趕緊用刀割了傷口,想把毒血擠出來,然而沒幾下便喘不上氣,再後來我就雲裡霧裡的,什麼也不知道了。”
喻商枝聽罷,也就順著溫野菜的意思,努力忘掉剛才那一茬,並告知他那條蛇已經被許鵬和胡大樹帶人捉住宰了。
“是烙鐵頭,好在趕上許鵬叔和翠芬嬸拉著板車路過,二妞求他們幫忙,這才緊趕慢趕把你送回家。”
溫野菜聽到咬自己的蛇是烙鐵頭,悚然一驚。
烙鐵頭有多毒,沒人比他這個獵戶更清楚,若沒有喻商枝在,自己怕是要就此趕去見地下的爹孃。
“要不是你,我這次可就要完蛋了。”
他摸著胸口,心有餘悸。
“說來也奇怪,我打獵這麼多年,還從沒被蛇咬過。這是頭一回,剛趕上你過了門,說不定是我爹孃在天有靈,送你來化解我的血光之災。”
喻商枝覺得溫野菜這會兒應當疼得很,可竟還能分出心思想這些,真是讓人不知說什麼好。
且這話說的,自己過了門他就遭了難,若自己不是贅婿而是媳婦,八成會得個剋夫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