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商枝吐掉一口漱嘴的水,有些疲憊地點點頭。
“還需觀察一夜,但多半沒有性命之憂。”
他緩了一會兒,起身朝蘇翠芬拱了拱手。
“此番多謝嬸子和許叔,還有福哥兒幫忙,待阿野恢複,我與他再上門道謝。”
蘇翠芬忙道:“快別折煞你嬸子我,什麼謝不謝的,我們本也是順道剛巧路過。菜哥兒可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能看著他出事麼?我不用他謝我,你也一樣!”
如今既知溫野菜沒事,蘇翠芬一家也不方便多留。
送走三人,溫二妞和溫三伢都淚汪汪的,臉上哭過的痕跡皆幹透了。
“喻大哥,大哥什麼時候才能醒?”溫三伢這兩日常與喻商枝待在一起,與他已頗為親近。
他湊上前,看了好久溫野菜,又看向喻商枝,小小的人,臉上滿是憂色。
“天亮之前會醒的,我在這守著就是。二妞,你帶著三伢去吃點東西吧。”
原本兩個小的還盼著吃大魚燉豆腐呢,哪成想等回的是中毒受傷的溫野菜。
說完後他又想到什麼,囑咐道:“三伢,你的病最忌情緒起伏,你大哥沒事,切莫憂心,聽到了嗎?”
“喻大哥你放心,我知道了。”溫三伢用力點點頭,被溫二妞牽著走了。
兩個人一步三回頭,最後才依依不捨地把門小心關上。
屋裡一下子恢複靜謐,喻商枝心裡一直算著時間。
好半晌後,側耳細聽,溫野菜的喘息地虎不再急促。
以手觸額,溫度偏高,這一夜怕是難逃發熱。
他一番檢查,末了不忘又把了一回脈。
中毒的人,脈象都會變得紊亂,忽快忽慢,俗稱“雀啄脈”。
而現在喻商枝的心情,也就如這雀啄脈一樣,久久難以平靜。
毒蛇咬傷,即使在現代也格外兇險。
若是再稍微晚一點,就算是他出手怕是也難以挽回。
也就是說,他差一點就要失去溫野菜了。
這個想法冒了頭,便如春日長河破冰,巨水湍流,一發不可收拾。
近兩個時辰過去,中途灌了藥,溫野菜吐了三回,卻不是壞事。
到了深夜,高熱轉為低熱,床上的人雖仍是神志未清,但脈象已平穩許多。
喻商枝緊繃的神經微微鬆快了些,逼著自己吃下一碗溫二妞煮的素面,又喝了自己那份藥。
藥裡有安神的成分,他今晚卻睡不得。
強打著精神在心裡翻來覆去背口訣提神,屋裡昏黃的燈光下,溫野菜安安靜靜地躺著。
桌上燈油燃盡三分之一,院子裡的狗叫了幾聲,緊接著,一連串腳步聲由遠及近。
溫二妞開啟門,探進半個身子,“喻大哥,許叔和大樹哥都來了,他們帶著大旺一起,帶了幾個人把那條蛇打死捉來了!還拿回了大哥落在附近的魚簍,裡頭還有大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