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商枝覺察到有人不動聲色地挨近,衣擺都交疊。
“菜哥兒。”
他無奈出聲,又想往另一邊挪。
結果衣擺直接被按住了。
“我早就想說,菜哥兒那都是外人叫的,你跟著叫什麼勁?”
喻商枝一愣,沒想到溫野菜在意的是這個。
這幾日,他都是跟著其他人喊“菜哥兒”,一時都沒覺出有什麼不對。
細想來,在外人看來他們都是兩口子了,這麼叫都確實不妥。
這和不願意同房不是一碼事,沒什麼搪塞之詞。
“是我疏忽了,不過我該如何喚你才合適。”
溫野菜眼睛沒閑著,把對方的眉眼五官細細描畫了一遍。
上回覺得鼻子挺直,這會兒覺得嘴唇的形狀也好看。
就是看得著吃不上,心焦得很。
目光往下移了移,全因喻商枝看不見,他得以各種放縱。
“這有什麼難的,你叫我名字唄。”
“……野菜?”
喻商枝叫了一聲,一下子溫野菜也沒有看美男子的興致了,變得默不作聲。
片刻後忍不住捶床,“這名字比起你的,也差太多了些!”
喻商枝一時沒憋住笑,順嘴道:“也不差什麼,這名字是我師父給我改的,原本是要叫桑枝,因撿到我那日,他剛好斫了些桑條回去入藥。後來嫌‘桑’一字念起來不好聽,也不像個漢子名,就改作商枝,但歸根結底,緣由還是草藥的意思。”
溫野菜想了想,也笑起來,“所以你是草藥,我是野菜,怪不得花媒婆說咱倆配得很!”
轉而又問:“不過你那師父作何給你改名,你改名之前叫什麼?”
喻商枝翻了翻原主的記憶,本不想答,耐不住溫野菜追問不定,只好一臉菜色答道:“……喻鐵牛。”
溫野菜因這個名字樂不可支,笑到打嗝。
最後喻商枝看不過去,不得不被迫牽過他的手,比劃到內關xue,按摩了好一會兒才幫他止住,還不忘叮囑道:“手掌內側,手腕橫紋往上兩寸,可以理氣止痛,不止打嗝,胃痛、嘔吐都可以按一按。”
手指將手腕揉得燙紅,溫野菜面上還掛著笑,心思早不知飛到了哪裡去。
喻商枝看不見眼前情形,只是聽不見溫野菜說話,詫異道:“怎的了?”
溫野菜用力揉了揉臉。
他真是愈發不像話了,竟屢屢對著人發起痴來。
把腦子裡的胡思亂想晃出去後,溫野菜摩挲著腕子,良久後才道:“其實,我有個小名,不過爹孃去世後,再也沒人叫過了。”
喻商枝聽出他語氣裡的落寞,想到這兄妹三個早早沒了雙親,確實可憐,哄孩子似的,接著他的話道:“方便告訴我麼?你的小名。”
溫野菜無聲地抬了抬唇角,似乎陷入了溫柔的回憶。
“我打小就不像個哥兒,又淘又野,名字裡也有一個野字,所以我爹孃……叫我阿野。”
他說完後,喻商枝片刻無聲,又過了些許時候,溫野菜聽到這兩個字如同羽毛一般,飄落在自己耳畔。
“阿野。”
砰地一聲,心裡好似有一片花,倏忽開了,頃刻間灼灼繁華,燎原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