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待轉身開藥櫃,孰料溫野菜卻搖搖頭,掏出兩個新方子。
“勞煩按這兩個方子抓,還是一樣來七副。”
說罷他就立在櫃臺旁等候,再不多言語。
溫野菜出門在外時,慣常如此。
現在民風較從前開放,哥兒拋頭露面的事已不少,可到底孤身在外,易惹閑話。
他每每除了賣貨招徠生意時,總擺出一副生人勿進的冷酷模樣。
加上他高大的身形和腰間的匕首,長此以往,還真沒人敢惹。
溫野菜以前也想過將孕痣遮上再出門,橫豎他長得一點不像個哥兒。
奈何村人在涼溪鎮和斜柳村之間來往做小生意的不少,前後遇見了幾次熟人。
後來發現瞞不住,也就作罷。
藥鋪的夥計是兩人搭配做事,一個抓藥,一個稱重,有條不紊。
很快十四包藥就和藥方一起,分開繫好,夥計撥弄著算盤,報了價格。
“溫哥兒,這邊的是三百文一副,一共二兩一錢,這邊的是二百六十文一副,一共一兩八錢零二十文,合計三兩九錢零二十文。”
溫野菜問了句能不能便宜些,夥計撓了撓臉,表示二十文的零頭不好抹,還是送了他一包山楂丸子。
這丸子裡面加了一點蜜,賣的話是十文錢一包,一共六粒。
溫野菜還算滿意,掏出碎銀讓夥計去稱,錢貨兩訖後,他客氣道謝,很快離開。
在他走後,藥鋪的夥計們腦袋湊到一處,低聲議論起來。
他們雖夠不上郎中的級別,可也都粗通藥理,看得懂不一樣的方子對什麼症。
“奇了怪,我怎麼看剛剛那方子,像是個解毒方?那毒怕是還不簡單。”
“這有何稀奇的,興許是家裡有人在山上被什麼毒物咬了蟲。”
最初開口的夥計想想,也是個道理,便止了話頭。
沒多久,就聽見掌櫃在後院呼喝。
“瞧著要變天,快些出來把藥材收咯!”
伴隨著這道話音,屋外驟然颳起一陣大風。
風把柵欄門吹得哐哐直響,大旺沖著那處狂叫不止。
坐在堂屋納鞋底的溫二妞聽見了,出聲呵斥,大旺很快也意識到並非是有人上門,聽話地安靜下來。
溫三伢坐在旁邊,埋頭搓草繩。
他身子弱,別人家五六歲的男娃,都已經能算個勞動力,幫家裡幹些小活了。
可他只能做些稱不上是活計的事情,就這樣,一個月裡還有半個月是躺在床上的。
搓草繩就是他常做的事,因溫野菜時常捕獵,需要不少繩子捆獵物,多搓點存著沒壞處。
外頭二旺的叫聲消失後,溫三伢笑著摸了摸不知何時湊過來的二旺腦袋。
過了一會兒,大旺跑到了堂屋門口的簷下,和二旺互相聞了聞,探頭瞧了瞧屋裡,見沒什麼事,又跑到大門口趴下了。
又過半刻,喻商枝自午後的小憩中醒來。
在溫二妞和溫三伢驚奇地注視下,他自己一路扶著牆,從裡屋走到了堂屋。
“喻大哥,你怎麼下床了?”溫二妞把針線放回竹筐,一雙眼睜得溜圓。
生怕眼前的人磕了碰了,等大哥回來自己可沒好果子吃。
“我除了眼睛看不見,沒什麼大礙,也不好總在床上躺著。”
他再往前,手摸了空,想了想道:“勞駕,家裡有沒有合適長度的木棍、竹竿一類的,我借來當個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