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上一直在門外守著,當看到這只白虎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門口時,他正要阻攔,白虎身後跟著的軍蟲就出聲解釋道:“這是上將送給蟲母的愛寵。”
拉斐爾垂眼掃了白虎一眼,默默側過身,為其讓開路。
而這白虎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揚著腦袋神氣地走了進去。
想到這,拉斐爾手上的力度不禁大了幾分。
白虎自成年後何時被人這般對待過,只見它脖子一扭,張口便朝身後咬去,但頭還未完全轉過頭就被一股力道狠狠摜到地上,氣的它從喉嚨裡滾出一陣憤怒的低吼。
許眠頂著一頭睡的有些淩亂的細發,剛緩緩從床上坐起來,就被眼前這忽然劍拔弩張的氣氛弄得眼皮一跳。
“你們這是幹嘛呢,別鬧了,”許眠有些哭笑不得,趕忙向蟲子示意道,“拉斐爾,你放開它吧。”
拉斐爾猶豫了一瞬,直至看到許眠再次向自己點頭,這才堪堪松開了手。
而明明前一秒還兇神惡煞的白虎,一被放開,就化身成一隻受了委屈的小貓咪,耷拉著耳朵委屈巴巴地往許眠身前湊。
許眠心裡一陣好笑,伸手輕輕揉了揉毛茸茸的虎頭,輕笑著哄它:“好啦,我給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聽著少年溫柔的聲音,白虎哼哼一聲,一顆虎頭不住地往他懷裡拱。
許眠抱著它,由著它在懷裡撒了會嬌,這才對著圓滾滾的大腦袋拍了拍,“起來啦,我要去洗漱了。”
白虎聽話地直起身,豎著尾巴乖乖地跟在他身後。
許眠踩著小黃鴨拖鞋來到洗漱臺前,剛把牙刷放進嘴裡,就用餘光從鏡子裡瞥見身後那雙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的虎瞳。
怎麼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許眠隱隱覺得這只老虎的眼神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之前這雙漂亮的獸瞳總是閃著靈動而狡黠的光,而現在——
許眠看著眼前忽然對著自己翻起肚皮傻樂的老虎,神色複雜。
誰能告訴他,現在這雙虎瞳裡為什麼會透露出一種清澈的愚蠢?
白虎絲毫不知小主人此刻內心的想法,還甩著尾巴黏糊糊地靠過去,親親熱熱地用身子蹭著少年的小腿。
許眠“咕嚕咕嚕”吐出一口泡沫,暗自納罕,這白虎上次看見自己時還兇巴巴的要咬自己,現在又重新變得這麼黏人了。
許眠被白虎擁著走出洗漱間,門口的拉斐爾斂著一雙淡眸,依舊安安靜靜地立在方才的位置。
他在聽到腳步聲後下意識地微微抬眼,但在目光相觸的一瞬又像是被燙到一般,迅速錯開眼。
許眠的嘴角悄無聲息地抿了抿。
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他大致摸清了這只蟲子的性格。
沉悶,寡言,孤僻。
且——十分黏人。
但這只蟲子的所展現出來的黏人卻不是尋常意義上的“黏”。
他不會像其他蟲子一樣主動來抱他,甚至連尋常的肢體接觸都會盡量避免——這只蟲子看起來並不喜歡別人碰他。
但他總是用一種帶著淡淡哀傷的、渴求的眼神,小心翼翼望向自己。
明明是擁有高大挺拔的身軀,卻渾身散發著一種怕遭人遺棄的小犬一樣不安的氣息。
其實最初,許眠對他這雙妖冶的異瞳是隱隱畏懼的,但後來他漸漸發現,這雙琥珀色的瞳仁在看向他時,總是帶著一股天然的馴順和虔誠。
在某種程度上,這只蟲子和亞米爾有點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要是把他們都比作大狗狗的話,亞米爾像是一隻可愛黏人的大金毛,渾身都洋溢著熱情和陽光,一靠近他,整個人就像是走進一團暖陽,整個人變得溫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