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都不妨礙他現在聽著那些交疊的心跳聲,安心地向下沉、將所有意識都交給溫暖的黑暗。
在那裡享受睡眠的安全。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一陣嘈雜聲吵醒了。
有蟲在問他為什麼還不醒。
另一個聲音解釋,他不是單純在睡,而是類似動物用冬眠的方式,儲存體力,度過缺乏食物的惡劣嚴冬。
他再不醒,我就要被那兩只蟲吃了。
宇宙主宰可以作證,我什麼都沒做。
雌蟲的聲音,低沉優雅,含笑悠然,帶著從容不迫的掌控和力量感。
與他說話的內容完全不符。
那個回答的聲音嘆了口氣,勸誡對方,下次陪練,最好什麼的都不要說,也不要太過華麗的走位閃避,普普通通平平淡淡就是最好的。
可是這樣他恢複得更快。
你需要裁判所首席,不是嗎?
迪亞斯現在想起來了,這個聲音屬於誰。
尊敬的奧蘭陛下。那個將永遠攔在他眼前、無法跨越的萬丈深谷。
迪亞斯:“好吵。”
房間安靜了一瞬間。
阿爾託利看向眼前的奧蘭陛下,仔細觀察他的表情。
這種嫌棄的口吻,至今除了阿爾託利,還沒有第二隻蟲敢這樣在奧蘭陛下面前如此放肆。
銀發雄蟲等待著奧蘭陛下的不爽——在自己弟弟面前,雌蟲很少皮笑肉不笑,反而情緒直接又鮮明——但出乎他意料的,奧蘭陛下突然笑了,笑得很溫和、很有耐心,似乎心情直接變好了幾個度,躍上了日常很難有的“愉悅”級。
奧蘭:“阿爾託利,很吵。”
自己紋絲不動。
阿爾託利:“……”
翻了個白眼,溜下椅子:“注意分寸。你離開前,我就在隔壁。”
阿爾託利帶著幾只醫療蟲離開。
奧蘭迅速地從椅子上轉移到床沿,一把摁住就準備起身的迪亞斯:“別起來,會頭暈。”
迪亞斯:“……”
如此近的距離,雌蟲的資訊素撲面而來,哪怕躺著,迪亞斯都一陣暈眩。
他實則聽聲音還有點恍惚。
因此只能看到奧蘭陛下嘴巴一動一動。
不久前的畫面猛地沖進腦海。
這只雌蟲張揚至極的笑,明明跪在地上,卻似高居王座。
哪怕被玷汙,也絲毫不見狼狽屈辱,反而饜足得像剛剛飽餐完畢的猛獸,心情極好、眼眸發亮。
迪亞斯心口一顫,不得不閉上眼睛,試圖將那個畫面永久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