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奇怪的哥哥
我從斷斷續續的夢境中醒來。
腦袋像被斧頭劈過一樣,還是劈得要開不開的那種。
喉嚨巨幹巨疼,彷佛夢裡那些哀嚎嘶吼全都是用這嗓子喊的。
胳膊和腿似乎壓了千層鉛,咬牙使了半天勁,才堪堪挪動一點點。
和不明阻力掙紮抗爭許久,我終是徹底睜開了眼,一時之間心髒砰砰直跳,聲音大得震耳欲聾。
而我盯著眼前的床帳和天花板,有那麼半天的空白,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清楚自己正在何處。
巢xue……
阿爾託利……
插入心髒的長刀……
!!
西恩!!!
我驀地坐起,渾身冷汗涔涔,下意識地就在身邊查詢、摸索,試圖找到夢境中那隻形單影只、孤單寂寞的雌蟲。
床帳掀開一條細縫,床墊陷下一塊。有蟲坐了進來,將一杯水遞到我唇前。
我像離海的魚一樣大口吞嚥,轉眼間就喝完一杯。黑影退出,回來時又拿了一杯。
這次是絲絲甜甜的蜂蜜水,一下就給了我半條命。
心髒的鼓動漸漸慢了下去。
我的理智隨之複蘇,將前因後果一起送回給我。
光複禮、祭壇、肉體標記、精神標記、精神連結……
還有這段屬於西恩的記憶。
怪不得他不願讓我進入精神域,推三阻四延遲精神連結的時間。
哪怕我們確認了彼此身份,互相表明心意,提起這事,他還是那般憂慮重重,甚至說出看完我會討厭他這樣的話。
……只能說他實在很瞭解我。
如果沒有精神域裡的共感共知,如果只是口頭第三方敘述,說西恩·薩洛提斯在後世三四十年,變成了一隻半蟲化、沉浸殺戮、四處掀起硝煙與戰爭的怪物,我確實會討厭他。
他已成一隻活生生的殺戮機器。後面幾十年,他殺過的蟲何止成千上百。
他明明有能力重建帝國,卻放任不管,讓國家分裂成那樣、因此而死的無辜者又有多少。
無論理由如何,戰爭都非公平正義,犧牲死去的總是最弱者、失去最多的也是他們。
而做出決策、在幕後掀起鬥爭的那些蟲,則安然無恙地躺在自己的奢靡大床上,做香甜的夢。
憑什麼?
只因他們是平民?沒有站在政壇的中心,不具有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力?
又是誰規定了,掌握權力的蟲發號施令,其他蟲就得像棋子一樣去送命的邏輯?
少年時我一邊讀治國理政的指定書籍,一邊皺眉對西恩抱怨。
將授課老師佈置的作業翻來覆去地看,然後越看越生氣,最後索性把作業扔給他,強行厚臉皮讓西恩幫我做。
他當然不怎麼樂意,我就對他撇嘴,回他一句:誰讓你是我未婚夫。怎麼,不願意?
黑發雌蟲總是一副無語的表情,似乎想同我爭論什麼,但又被這萬能理由噎得無法反駁,終究還是幫我做了,並總是在截止日前幾天。
他太瞭解我,有時卻又不怎麼懂我。
我真的知道了這段記憶,看完了我死後幾十年他過的生活,我討厭他?
說什麼鬼話!
宇宙的主宰,我都快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