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輕笑，聲音卻帶著鐵鏽般的澀意，“每天最盼著傍晚，能隔著學校圍牆看你放學。”
爺爺從內袋掏出個塑膠袋，裡面整整齊齊疊著泛黃的報紙。
王小鳶湊近，發現每份報紙的社會版都用紅筆圈出，最新那張上，自己參加校運會的照片旁寫著“小鳶瘦了”。
“我不敢聯系你們，我若突然出現只會給你們帶來危險。那天我發現你在查我的案件，所以我順水推舟，將所有的資料都提前給你準備了，讓你以查到的方式發現。”
王小鳶紅腫的雙眼望著爺爺，啞聲說:“我就說這一切怎麼這麼順利呢？”
“謝謝你，爺爺！”
谷汩外婆為了慶祝爺孫相認，特意點了一個蛋糕來慶祝。
谷汩將盒子放在茶幾中央:“外婆特意選的草莓慕斯，頂上的糖霜小熊超可愛！”
谷汩外婆繫著藏藍碎花圍裙從廚房轉出，瓷盤裡剛切好的橙子還淌著新鮮的汁水。
她將果盤輕輕擱在蛋糕旁，目光掃過爺孫倆交疊的手，眼角的皺紋裡盛著溫柔的笑意:“先吃點甜的，外婆燉的銀耳羹還在鍋裡。”
外婆拉著意猶未盡的谷汩往廚房走，經過時悄悄將客廳的燈調暗了兩度。
廚房傳來谷汩外婆哼唱的小調。
“谷汩外婆……知道很多事對嗎？”王小鳶轉頭看向爺爺，卻見老人望著廚房方向，眼底泛起濕潤的光。
王小鳶攥緊爺爺的手。
“爺爺，跟我回家吧。”
在谷汩家吃了晚飯後，爺爺同意和王小鳶回家。
王小鳶牽著爺爺的手慢慢走下臺階。
小區裡的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成模糊的輪廓，恍若十七年前那個總愛騎在爺爺肩頭的小女孩從未走遠。
當夏媛的白色轎車緩緩駛入視線，車燈照亮爺爺斑白的鬢角時，駕駛座的車門猛地被推開。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脆響戛然而止，夏媛的手死死攥著車門把手。
她望著那個本該躺在墓碑下的身影，喉嚨裡發出破碎的抽氣聲:“爸~”
“媛媛。”爺爺沙啞的聲音喊道。
夏媛突然踉蹌著撲進他懷裡。
王小鳶看見媽媽顫抖的後背，聽見壓抑多年的嗚咽聲，而爺爺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拍著夏媛的背。
王小鳶站在車旁，看著相擁的兩人，自己也濕了眼眶。
自從爺爺回來後，王小鳶的生活多了些色彩。
王小鳶轉過教學樓拐角，她突然頓住了腳步。
前方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倚著欄杆。是周宇。
記憶瞬間翻湧，曾經那些被他刁難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王小鳶下意識地攥緊了書包帶。
周宇並沒有像從前那樣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他站直了身子，臉上帶著一絲侷促，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陽光落在他的身上，王小鳶這才發現，他好像變了許多。
曾經總是吊兒郎的模樣不見了，頭發整齊地梳在腦後，校服也不再皺巴巴的，而是幹淨又平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