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全是他活該
夏愈比馮嘉玉早半個月被送進矯正中心,在裡面沒有人用真名,他們只是一串簡單的數字,只有在接受某項治療時,才被允許喊自己的真名,緊跟在真名後面的對自己的辱罵。
一旦沾染上那段過去,他便瀕臨崩潰的邊緣,回憶充斥著侮辱、貶低和謾罵,除了心理醫生和調查員,他從未向其他人提起過,哪怕是面對他無比敬重的嘉玉哥。
在矯正中心時,馮嘉玉的床位分配到了他的房間。
比起房間這個稱謂,說是監室更加合適,裡面的構造和看守所沒有區別,所謂的床也只是一張大的木板通鋪,最多能睡下七個人。
馮嘉玉睡在最靠門的位置,而他睡在正中間。
“他們罵我們是變態……”
夏愈痛苦地抱頭蹲在地上,短短的幾句話,從他嘴裡說出卻無比驚悚:
“逼我們看一些東西,男的和女的,讓我們……”
他哽咽著說不出話,看上去驚恐萬分,嘴裡的話也變得語無倫次起來,“同性的也逼我們看,為了讓我們應激,還用上了電擊,特別特別疼……我好疼……”
明明身處安全的環境,眼前的一切卻開始扭曲旋轉,黑暗的漩渦將他徹底吞噬,他說得哆哆嗦嗦:
“他們說我們有病,需要接受治療……還讓我們罵自己是變態,是神經病,我……我不是。”
眼看夏愈快要失控,淩風連忙想要叫停,關於這些東西,他略有耳聞,但從未親耳聽過,見到夏愈如此痛苦,他不忍心讓他陷進去。
“夏愈,好了好了,咱不說了好不好。”他蹲下身去扶他,瞟了眼坐在沙發上的人。
孫任除了還睜著眼在呼吸以外,樣子跟死人沒有區別,他整個人像失去了知覺一般,僵坐在那裡,臉上甚至都沒有多餘的表情。
“……不要,我要說!”明明快要撐不住了,夏愈卻一反常態,執著地想要說下去,死死地瞪著孫任那張慘白的臉。
“嘉玉哥,剛進去的時候,他好像有什麼要緊的事,急著想出去,特別不配合。”
“他反抗情緒特別強烈,捱了很多毒打,老是一身傷躺在床板上一動不動,他疼得動不了……”他邊哭邊說,“那裡面就是這樣,越是反抗就越會被打。”
“他總是不說話,其他人都罵他是個啞巴……為了逼他低頭,裡面搞連坐,他一受罰,整個監室的人都跟著被罰,所有人都不待見他,私底下那些人趁他傷重動不了,也揍他,管教也不管。”
孫任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眼角似乎都快滴出血,他根本無法思考,也不會呼吸了。
為什麼,他說的和馮嘉玉告訴自己的完全不一樣?馮嘉玉不是說,那些人只是限制了他的自由嗎?
他居然就這麼單純地相信了!
這是馮嘉玉第一次騙他嗎?不是了。
夏愈一字一句像是淩遲人的利刃,在孫任心上剜下一塊又一塊的肉,他根本無法想象那些可怖的遭遇發生在馮嘉玉的身上。
那可是他最愛的人啊。
夏愈的聲音早已支離破碎,幾乎是強撐著意志艱難往下說:
“我,我勸他不要這樣,這樣下去,他,他會被弄死的,矯正中心還有一種治療方案……”
說到這裡,他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手也撐著地,呼吸已極度侷促,四肢著地劇烈地顫抖,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啪嗒啪嗒砸在地面上,他痛苦呻吟著,看上去像是要死了。
淩風看情況不對,連忙脫下身上的西裝,蓋在了夏愈的頭上。
“他驚恐症犯了,媽的。”
他跪在他身邊,隔著衣服抱住了他的腦袋,緊緊摟住:“好了好了,咱不說這些了,你現在是安全的,別害怕,你包裡有藥嗎?”
孫任眼睜睜瞧著這一切,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心髒似乎停了片刻,呼吸也不受控制,一切都失去控制了。
被捂在懷裡的夏愈,身子都抖成了篩子,他在驚恐的痛苦中無助掙紮著,像是一條快要死去的魚。
他怪異又不受控的樣子,給了孫任的心靈沉重一擊。
那是一種人類的本能,不僅僅是面對死亡的恐懼,而是一種面對同類快要死亡的恐懼,那副垂死掙紮的模樣,給人最為原始的恐懼感的沖擊。
夏愈還是沒有放棄,稍微緩過來一點,又要接著往下說,不管淩風怎麼去阻止,他還是要堅持。
他看上去那麼脆弱無力,此時的眼神卻無比執著,似乎堵了一口氣,要將馮嘉玉所有未能說出口的事情通通說出來。
“我那時只是聽說的,他們,會用強迫性行為的方式,特意讓同性來侵犯,讓我們産生一輩子的心理陰影,治好扭曲的性取向。”他嗚嚥著說道,“我只是想嚇唬他,我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