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臺上的燈亮起，一個個小燈泡連在一起，發出的光照在馮嘉玉的身上，孫任晃了晃神。
他緩緩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腿，抬頭示意他趕緊脫了褲子。
“不用了。”
馮嘉玉居然態度明確地拒絕了他。
孫任蹲在地上仰著頭，馮嘉玉仍是搖了搖頭。
“都是大男人的，有什麼好扭捏的？”
馮嘉玉看著他，一字一句回答道：“因為是你，所以不行。”
孫任蹲在地上，腦子因為他的這句話沒轉過來彎。
因為是他，所以不行？
“馮嘉玉你什麼意思？”
孫任從下而上地望著他，眼裡瞬間布滿了涼意，“什麼叫因為是我，所以不行？”
馮嘉玉沒有回答他，只是伸出手，想把他扶起來，“起來吧”。
啪的一聲，孫任用力揮開了他的手，騰的一下站起身，對上了馮嘉玉的雙眸。
這雙眼睛裡究竟藏了些什麼，為什麼每次在面對它時，孫任只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敗？
他發了瘋的想知道馮嘉玉究竟在想什麼。
是真的把自己當成陌生人了？既然這樣，為什麼要託人來問他的意見？為什麼要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擾亂他的心？
“好，我他媽不管了。”
孫任將手裡的東西往箱子裡一扔，重重地合上箱子，“我會讓其他工程師來跟你們溝通。”
“孫任！”
馮嘉玉想要抓住他的手，被他一手揮開，提上手裡的東西轉身就走。
手才覆上門把手，一雙結實的臂膀從身後環了上來，馮嘉玉身上的氣息卷進他的鼻腔，還沒來得及掙紮，他便被擁入了懷中。
好多年前，在熙熙攘攘的街頭，馮嘉玉也這樣從背後抱過他，那時的孫任，好像也在生他的氣。
究竟為什麼生氣，他也想不起來了，只記得這樣的擁抱太溫柔，讓人根本就狠不下心推開。
回憶就他媽的這麼不講道理。
彷彿只要他動動手指，孫任都能想起當年的心動，想起他的氣息、他那在外人前從不流露出的脆弱，想起令人臉紅心跳的肌膚相觸。
被他擁住的那一刻，孫任內心隱秘的角落甚至出現了一絲卑微的祈求，就如當初他站在街頭時。
只要你告訴我，你喜歡我，我就可以忘記一切心痛與挫敗，忘記你帶給我漫長的等待，忘記所有一切，再次勇敢且義無反顧地踏進愛情的深淵。
告訴我你喜歡我，告訴我你離不開我。
你知道我的心很軟，讓我再心軟一次，我就可以不再這麼痛苦地面對你了。
“對不起。”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孫任居然輕聲笑了起來。
他的期盼再一次落了空。
他想要的不是道歉，從來都不是道歉。
“放手吧。”
身後的人動作一滯，似乎掙紮了許久，手臂的力量便松開來。
感受著身上的束縛慢慢松開，失落宛如漲潮的海水，將深陷淺灘無法掙紮的他徹底淹沒。
為什麼要松開？
等到失落將他整個心都掩埋，他才想明白，他不需要馮嘉玉的尊重自己的想法，他討厭馮嘉玉刻意拉開的距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