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很嘈雜,可這三個字就是恰好落到了孫任的耳朵裡。
溫和、儒雅,宛如漫長嚴寒冬季過後的第一道春風,輕而易舉就吹到了他的心尖上。
孫任手頭的動作一頓,戴上手套的手心微微出了汗。
“嗯,差不多可以了。”
另一道陌生的女聲回答了他。
只聽化妝椅發出了拖拽的聲音,伴著衣服拉鏈的聲音被拉下的“唰”的一聲。
孫任忍不住朝聲音的源頭望去,正好撞上那人從身邊簇擁的人裡站起身,身形挺拔修長,一眼便成為所有人的焦點,孫任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伴著起身的動作,他拉下了身上的外衣拉鏈,將穿在身上的拉鏈衛衣脫了下去,下身只穿了件緊身的運動短褲。
措不及防地,他赤裸的身材就暴露在眾人面前,一時間房間都安靜了下來。
白淨的面板在燈光下,幹淨清透,體格健美的身材,肌肉飽滿,像是雕塑般精緻又富有力量之美,四周的鏡子更是環繞映出他身體的每一寸,好看得沒人能移開目光。
馮嘉玉一副早已習慣的模樣,沒有任何扭捏,面無表情將衣服交給了身旁的人,無視著周圍投向他的視線,低頭沖化妝師說了幾句,這才慢條斯理地抬眼望向門口的人。
一眼,便對上了站在最前面的孫任。
孫任站在原地,像個傻子般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他的目光落在孫任臉上,冷漠疏離的眸光似乎柔和了一瞬,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瞬,他眼眸轉動,不動聲色移開了目光,不再看他。
彷彿只是不小心跟陌生人對視了一眼。
孫任的心跳突然空了一拍。
“汪組長,有勞了。”馮嘉玉禮貌地沖孫任身邊的汪銘問了聲好,目光短暫在其他人身上停留了幾秒,“辛苦各位。”
他是被馮嘉玉刻意無視了嗎?
從呆滯中回過神來,孫任氣血上湧,一時間思緒亂作一團。
馮嘉玉在跟他裝陌生人?
“孫任,快過來幫忙啊。”汪銘連聲招呼道。
外骨骼機械的打底服裝是特製的黑色緊身衣,在電影的劇本設定裡是能夠抗極寒的恆溫服。為了固定好外骨骼機械,衣服上有很多固定裝置,必須要先穿好打底服才能上道具。
所以馮嘉玉才會脫了個精光。
心髒咚咚撞擊著胸膛,眼角餘光仍是那一片赤裸,孫任腦袋混亂,頭也不敢抬,狼狽得有些丟人。
“我們組裡新來的小同事,踏實肯幹,做事很用心,叫孫任,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吧,哈哈。”
汪銘對孫任在組裡的表現特別滿意,逢人就喜歡誇贊幾句,面對馮嘉玉的團隊也不例外,團隊的人也很給面子,笑著應和了幾句。
這時,馮嘉玉才像剛注意到他一般,順著汪銘的話,輕聲“嗯”了一聲,視線落在了孫任的身上,久久停留,開口說了兩個字:“您好。”
禮貌又疏遠。
這下,所有人都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孫任。
孫任腦子和亂跳心髒似乎綁在了一起,混亂不堪,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回應,半天沒蹦出一個字兒來。
汪銘這個混跡劇組的老江湖,一眼就看出來馮嘉玉對這個孫任態度不一般,趕緊沖孫任使了個眼色,“孫任,快給嘉玉老師打個招呼!”
孫任匆匆瞟了眼他,慌張地移開視線,語氣生澀地說了句:“你好。”
他的語氣態度太生硬,甚至沒有用“您”,周圍人聽了微微皺了皺眉。
“哈哈,他平時不怎麼關注娛樂圈,見諒見諒。”汪銘也覺得氛圍奇奇怪怪的,趕緊解釋道,“是吧,孫任。”
說完他還不忘沖孫任使了使眼色。
孫任垂著眼睛沒回答,汪銘幹笑了幾聲,“那咱們還是趕緊換衣服吧,別把嘉玉老師凍感冒了。”
特道組的人一擁而上,幫馮嘉玉穿複雜的貼身恆溫服,孫任站在最外圍,想刻意避開與他接觸,可太過刻意又顯得不正常,一時間進退兩難。
有什麼好別扭的,脫光的衣服的人是馮嘉玉又不是他,人家都沒有扭捏,自己倒是像個不經人事的大傻缺,看也不敢看,摸也不敢摸。
明明……他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