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任，你還是沒有明白！他們家不值得你花那麼多時間和精力耗！他們只是為了錢，只要給了錢就能消停，這事兒就能當沒發生一樣，你可以照樣過自己的生活！打官司就好受了嗎？成天被這件事糾纏，打到最後不也就是個賠償金多與少的問題嗎？”
孫任看著他們的嘴臉，突然忍不住冷笑一聲，要不是他的右手還戴著夾板，他真想給在座的每一個人鼓個掌。
“你們可太會算賬了！我數學不行，算不好賬，我也不會權衡利弊，我只知道今天這個東西我簽不了！”
他抬手就把那兩張輕飄飄的紙給揚了。
校長冷著臉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接下去說的話讓孫任心驚不已。
“好，小任你不在意自己的前途，那你在意馮嘉玉的前途嗎？”
聽到那個名字，孫任明顯産生了一絲動搖，他不敢相信地抬頭看向他。
“你知道他今天為什麼沒來嗎？”
孫任莫名心髒揪了起來，“……為什麼？”
“他來不了。”校長語氣平淡地說道。
孫任不死心地追問道：“為什麼來不了，他明明答應了我的。”
“你們見過面了嗎？”校長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詫異。
孫任點了點頭，馮嘉玉明明答應了他的。
校長用充滿深意的眼神看著他，孫任不知為何竟感受到了一絲恐怖。
“小任，你的訴求是不可能實現的，你的證據交出去，那要面對賠償的，就是馮嘉玉。”
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鏡，“說出來也不怕你恨我，我勸嘉玉明哲保身，既然遺書沒有提到他，那他就當做什麼也不知道。”
明哲保身？
孫任被他說的話給定住了，久久沒有做出反應，像是受到巨大沖擊後的恍惚。
“嘉玉比你更不能承受風險，你明白嗎？他面對的壓力更大。”
孫任再愚鈍的腦子，這下也轉過彎來了，他語音顫抖地說道：“所以叔你選擇保他是嗎？把他從這件事裡摘得幹幹淨淨？”
他覺得內心某處堅實的根基、從小賴以生存的依靠正在一點一點土崩瓦解。
“就因為我不學無術，我吊兒郎當，我家裡有更多的錢，賠這一百萬無關痛癢，所以我就理所應當地要成為被冤枉的人，是這樣嗎？”
“小任，不是這個道理……”校長想要抬手拍他肩膀，卻被孫任一把扇開了手。
“你他媽別再放屁了！”孫任大罵道。
“孫任！”孫媽媽站起身厲聲斥責他，可這次孫任沒有再退縮，惡狠狠地瞪著他。
“說來說去，不就是你在乎自己的政績嘛！好不容易逮到一個能夠出成績的尖子生，就要千方百計地保護好他是嗎？不管人卷進了什麼風波，都要犧牲一切，哪怕是自己的親人！也要保護好自己的政績是嗎？”
校長被他的字字句句罵得臉色鐵青，站起身撫了撫額頭，似乎糾結了很久措辭，走到孫任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小任你心裡有積氣，我理解你，但你發脾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你他媽理解個屁！”
孫任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信任崩塌，眼下他誰都不敢相信。
“讓馮嘉玉來經歷你所經歷的一切，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孫任之前還會動搖不安，但此時此刻他堅信，這幫大人才是腦子不正常。
他語氣堅定地回答道：“我想要的結果，是我們兩個能夠堂堂正正地走出這場風波，我們沒有做錯任何事……”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默默抹眼淚的母親，心一橫，咬牙繼續說道：“包括我跟馮嘉玉之間的感情，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們沒有任何錯！”
他以為自己這段話會引起他們強烈的反駁，沒想到，校長卻輕笑了一聲。
那笑聲，像是在笑他無知。
緊接著，校長用帶著一絲憐憫的目光對上了他的視線，他語氣輕柔道：“小任吶……”
“你以為，你真的瞭解馮嘉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