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不好意思讓嚴爵看笑話,末了又補充說:“麻煩爵哥,工作日還特地趕來……”
直到這個時候嚴爵覺出哥倆之間的氣氛有點不太對勁。
他開著車把程家兄弟送回了家,到家後又幫程榆之把行李提上樓。
進了門,屋子裡黑洞洞的。
遮光簾隔絕了窗外的光線,空氣裡飄蕩著一股塵蟎的黴味。
程榆之像一位體察民情的領導,揹著手在房間轉來轉去。
他東摸摸西看看,到處檢查著,熱水器能不能用,門鎖結不結實,水管會不會漏……
一旁的嚴爵看不下去了,上前制止:“快別站著了,坐吧!還嫌不夠累的啊?”
他背過身暗暗使了個眼色,壓低嗓音說:“有什麼事兒趕緊吩咐,小濯現在需要多休息。”
程榆之嘆了口氣,像是積壓了一肚子的不滿,開口便氣勢洶洶道:“程濯,你給我過來!”
嚴爵來不及出言阻止,聽到他繼續指責:“你這房子是人住的嗎?平日裡給你的錢都用到哪兒去了!就把自己照顧成這樣?”
程榆之是真的氣急了,怒火攻心到了極點,脫口而出的話裡便帶了幾分埋怨的意味。
“我看你這書也不用讀了!”他板著臉表示說,“讀到最後,連自己是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考慮到有外人在場,他沒把話說得太直白,但是他知道程濯肯定聽懂了。
只見程濯猛地抬起腦袋,淚珠子要掉不掉地盛在眼眶裡。
程榆之看到他這副不爭氣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兩人雖說是親兄弟,長相卻是天差地別。
程榆之的五官比較淩厲,劍眉星目,剛正不阿,發起怒時顯得尤為可怖。
而程濯則更多地遺傳了母親的氣質,清秀漂亮,笑起來的時候眼尾彎彎的。
當下這種劍拔弩張的情景,再說什麼都不合適了。
趁著兄弟倆還沒徹底鬧崩,嚴爵把人推搡出門,臨走前還替程榆之說好話:“你哥就是太擔心你了才會說這種話……別多想,早點休息吧。”
室內恢複了平靜,屋外的雨水和狂風拍打在玻璃窗上,發出陣陣詭異的低鳴。
像是有人在哭。
程濯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好像又開始燒起來了。
腦子裡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在響。
他混混沌沌地站起身,想要去衛生間解個手。
房門是在這個時候被人敲響的。
起初,程濯把門外的人當做是去而複返的程榆之,內心陰暗地盤算著,讓他多等會兒怎麼了。
直到他從浴室出來,用兩隻手濕漉漉地去擰門把——
樓道裡的光亮赫然照進屋子裡,站在眼前的是本該在異國他鄉的肖宇航。
這個場景和夢裡的有點像,他還是那麼挺拔,英俊,只是臉上不帶笑,顯得表情有點冷。
肖宇航跨步走進來,關上門,身上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冷冽氣息。
程濯注意到他的臉頰兩側布滿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傷口,口子不大,結著淡粉色的痂。
肖宇航的頭發被雨水打濕,心情似乎也因此受到了影響。
他非常不悅地沉著臉,質問程濯:“你發的簡訊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