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剛剛哭得這麼響,很難聽不出來。
一瞬間兩人陷入沉默。
最後還是賀泯打破僵局,“我是賀泯,前天在‘今朝’見過。”
“張青雨。”她點了點頭。
她記得賀泯,在‘今朝’的長廊上,也在宋平淵的同學聚會上。
賀泯環顧四周,沒看見哪桌人像是丟了小孩兒的,“接下去怎麼辦?”
“先去酒店前臺吧。”
張青雨抱著小女孩往一樓酒店前臺去,在電梯裡問小女孩:“寶貝,你爸爸媽媽呢?記不記得爸爸媽媽的電話呀?”
和天真的小孩子說話時,人的聲調都會不自覺地變柔。
張青雨說話的聲調本來就輕緩,此刻的嗓音就像浸了溪水,綿柔似春露。
賀泯摁電梯的手一頓,隨後曲著食指用指關節摁下一樓,雙手隨意搭在扶杆上,聽身旁的一大一小對話。
小女孩有些沮喪,“爸爸媽媽不見了,寶寶沒有電話。”
張青雨:“那寶貝記不記得爸爸媽媽叫什麼名字?”
“記得記得!寶寶知道!”
到達前臺的時候,張青雨正好問出家長的名字,隨後和酒店前臺說明情況,讓她們幫忙聯系一下家長。
幸運的是,小女孩沒記錯家長名字,前臺也順利聯絡到著急的家人。
家長找不到小朋友,已經急得出去報警了,此刻接到酒店的電話,正著急忙慌的往回趕。
人還沒到,張青雨便抱著小女孩坐到大堂的沙發上等待,賀泯跟過來在她身邊落座。
大堂沙發連著座,長且寬。賀泯坐在張青雨身邊,隔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聽著她溫聲軟語地哄著懷裡的小女孩兒。
與那晚長廊上面對少年時不緊不慢的閑散姿態不同,此刻的張青雨,溫柔專注,如春雨浸潤,幾句話就哄的小女孩安心在她懷中睡著。
小女孩剛睡著沒多久,從門外匆匆跑進來一對夫妻,紅著雙眼在大堂四處張望,看到大堂沙發上坐著的人時,女人抽泣一聲率先跑了過來。
夫妻倆跑到張青雨面前,女人看到小女孩在她懷中安然睡著的模樣,深深吸了口氣,平緩了情緒鎮定下來和張青雨道謝:“你好,我是她的媽媽,謝謝你幫我照顧她,這次實在是感謝您,不然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女人說著說著又哽咽起來,眼尾迅速泛紅,一旁男人緊緊攬著她的肩膀無聲地安慰她,兩人相互支撐著對方,額間還有焦急尋覓孩子時殘留的汗珠,酒店的空調一吹,汗珠便順著臉側滑落。
張青雨臉上不見半點方才哄小女孩時的柔軟,臉色平靜,說出口的話也帶了點冷意,“這次是幸運,但不是每一次都可以這麼幸運的,既然帶了孩子出來,就應該看好她。”
“是......是,都是我們不好,實在是太感謝你了!”男人連連認錯,眉眼間的懊惱與感激溢於言表。
許是聽到熟悉的聲音,小女孩迷濛的睜開眼,就看見自己爸爸媽媽站在眼前,一下子就笑開了花,“爸爸媽媽!”
小女孩膽子很大,覺得自己像每晚睡前媽媽唸的童話書裡小勇士一樣,獨自進行了一場冒險並順利找到爸爸媽媽,此刻開心地在張青雨懷裡撲騰,大張著雙手向前撲去。
張青雨猝不及防地被她的動作帶地向前傾,託著小女孩背部的手沒抓住她向前沖的小身子,眼看著小女孩就要向前撲倒在地上,從身側快速伸出一隻手,穩穩地將小女孩扶住。
賀泯原本正欣賞著張青雨的變臉,小女孩醒來那一刻,她的神情瞬間就柔和下來,春風拂料峭,雪色消融,下一瞬就看見小女孩向前撲倒的身影,他迅速反應過來,半起身大跨步過去托住小女孩。
小女孩沒察覺危險,還在‘咯咯’地笑著,圓嘟嘟的小臉蛋擠成一團。
“你這小孩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怕啊......”賀泯正笑著打趣,話沒說完,臉上神情不自覺地頓住。
小女孩的動作來得突然,向前沖的瞬間弄亂了張青雨的衣服,純白色的半圓領短袖領口被拉扯開一點,露出她白皙鎖骨上一道暗紅的痕跡。
那是一道吻痕。
礙眼的、別人留下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