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華指揮手下官兵,幫著唐門弟子將城中屍首一具具的抬了出來。
唐靈見屍首堆積如山,有官兵、有唐門弟子,有“清淨院”的人,也有普通老百姓,還有僧人和武林人士。
唐靈依次從屍首邊走過,來到程天硬和範昆身旁,俯下身去,左手握住程天硬,滿心苦澀地道:“程大哥,你我在一起時間最久,當初在‘湛江門’若是沒有你相救,我恐怕不會站在這裡。”
右手握住範昆道:“範兄弟,我唐靈對不住你,你至死……我也沒能告訴你,你‘金屋派’的那群兄弟……是我殺的。”
身旁唐昔月走了過來,將頭靠在唐靈肩膀上,柔聲道:“逝者已矣,你不要太傷心了。”
唐靈滿心苦澀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攜著她手繼續往前走,每走一步,心便好似被刺了一下。
他看到了和自己同期的唐豹、唐傳甲、唐玉山……看到了連珠神箭徐守諾,想起了那個英氣勃勃的少年;看到了左牧,想起了那個率性粗豪的漢子。
再向前走,唐靈停下腳步,他……看見了白璐的屍體,那個苗族姑娘清脆的聲音一直縈繞在自己耳畔:“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
唐靈淚水終於流了下來,搖搖晃晃地走了過去,坐在她身旁,伸出袖子擦去她臉上的泥汙,見她腹上插著一根金蓮花,顫抖的伸手將金蓮花拔下。
她旁邊躺著的正是那個和她交手的唐門前輩,那老者頭骨碎裂,想她二人最後是同歸於盡,雙雙而亡。
唐靈忽的抬頭,向旁尋找,果不其然,不遠處的兩名唐門弟子又抬出一具屍首,那人一身紅服,是宋昱……
唐靈慢慢起身,只覺眼前一黑,好似天昏地暗,便要暈倒。身旁唐昔月忙將他扶住,看著他如此模樣,不忍讓他再看,勸道:“我們回去吧。”
唐靈搖了搖頭,向宋昱走了過去,見他表情安詳,對他道:“董俊卿的仇,我幫你報了,九泉之下,安息吧。”伸手一招,唐鴻宇跑了過來,問道:“門主何事?”
唐靈黯然道:“將這些人都葬在我唐門‘忠義窟’,立上石碑,好生厚葬。”
唐鴻宇悄聲道:“他們有的不是我們唐門的人。”
唐靈閉眼道:“他們雖非唐門人,卻因我唐門而死,照我說的做吧。”
“是!”唐鴻宇抱拳,俯首應道。
“啟稟門主,我們抓到了一個人。”遠處一人高聲道。只見一個三十餘歲的男子大步走了過來,身後兩名弟子綁著一人。
唐靈見被綁的是一老者,正是和白璐與宋昱交手的唐門高手之一。
唐靈見那老者頭發蓬亂,胡須燒焦,太陽xue深深內陷,武功實已到了盈滿則虧的地步,當下問道:“你是何人?”
那老者不卑不亢道:“老夫唐枯,你殺了我罷,只是這小子拼死守住了‘藏微樓’,立下大功,請你好生重用。”
那男子見唐枯誇贊自己,頓時面露驚異之色。
唐靈問這男子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男子忙施禮道:“回稟門主,屬下唐亭。”
唐靈點頭微笑,以示鼓勵:“你能在危難時刻守住‘藏微樓’,很好,將他帶下去吧。”
唐亭受到門主的贊賞,顯得很是興奮,躬身道:“是!”
“若未來世諸眾生等,或夢或寐,見諸鬼神,乃及諸形,或悲或啼,或愁或嘆,或恐或怖……是時如來含笑,放百千萬億大光明雲,所謂大圓滿光明雲、大慈悲光明雲、大智慧光明雲、大般若光明雲、大三昧光明雲、大吉祥光明雲、大福德光明雲、大功德光明雲、大歸依光明雲、大贊嘆光明雲,放如是等不可說光明雲已……”
便在此時,耳畔響起一陣陣禮佛念經之聲,只見城中當先走出三位老僧,唐堯跟在他三人身後。
圓生帶著至善上前走到唐靈面前,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此次老僧受奸人挑撥,著實慚愧,所幸沒能鑄成大錯,而今日所犯生殺二戒,自知罪孽深重,這就回少林寺面壁思過去了。”唐靈還禮道:“不知者無罪,大師不必太過自責。”
唐淩霄見到師傅唐堯,忙撲了上去,跪倒在他身前叫道:“師傅!”
唐堯見到愛徒唐淩霄,摸他頭頂,依舊聲音沙啞地道:“以後你就好好跟著唐靈,光大唐門。”
唐淩霄問道:“師傅你呢?”
唐堯嘆道:“為師這一生殺戮過多,方才聽得這三位神僧在密室中的一番道理,使我豁然開朗,做過的諸般惡因罪孽,實在是百死難贖。我這就隨三位神僧回少林寺,每日聆聽三位高僧誦經唸佛,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