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墜寶地,紫氣臥通玄。
餘流潤青嶂,青翠擬掛簾。
奇峰雪浪冷,玉液瓊漿寒。
天地鐘靈秀,名曰藏劍山。
藏劍山座於汝寧以東,黃河下游,北江一脈,藏於群山萬壑之中,山頂奇異峻險,筆峰挺立,天長地久,成一天然劍形,故名“藏劍山”。
數百年前,有東嶽先人逃難至此,發現此山,率門徒弟子進駐山中,開宗立派,名曰“湛江門”。
湛江門源於東嶽“湛盧山”,相傳正是歐冶子所鑄“天下第一劍”——湛瀘劍之地。
湛江門群山環水,山壁光潔陡峭,尤以山門水澗,湍流激濯,兩塊巨石宛若屏風,為湛江門之天然依託,外人難以進入。
湛江門弟子最擅鑄劍,昔日先祖歐冶子曾鑄湛盧、巨闕、勝邪、魚腸、純鈞、龍淵、泰阿、工布。今有羊舍嵐、公孫冶等能人巨匠所鑄封靈、勾月、紫玉、搖光等名劍。
每一把劍都能引得江湖腥風血雨的廝搶爭奪,一時間湛江門名震江湖,外人但求一劍而不可得。
然而,在湛江門無限風光的背後,更傳聞湛江門弟子終身與劍為伴,不得出山,卻又成為湛江門的一曲悲哀惋歌。
湛江門後山坪上水合氣清,芝蘭環繞,異草飄香,接天華、引地氣,流鶯囀啼綠陰中,粉蝶戲奇花枝上。
河水自那溶珠窟洞中來,地湧金蓮,搖麈珠玉,最是鑄劍佳地。
此時,後山坪上一處梅花樹叢中的竹屋旁,一白衣少女正席地而坐,身前立著一個半人高的古銅色熔爐。
熔爐前後各有一洞,分別是鑄劍室與出劍室,圓頂爐蓋上開著七個小孔,孔邊各寫著“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瑤光”,分別對應著遙天北鬥星辰。
熔爐外壁上勾嵌著花草鳥獸,煙霞彩雲,只是外體大都磨平,雕畫溝壑中生有斑斑鏽跡,想是個百年古物。
少女左側坪上散落著幾把劍,有的彎曲斷折,有的尚未鑄完,此些雖是廢劍,但劍刃處銀亮閃閃,寒氣生光。
右側擺著一張白竹編成的長桌,桌上擺著各種青花瓶罐,罐中放的自然是鑄劍所需之物,最奪人眼簾的是有一個琥珀顏色的玉碗內裝了半碗鮮血,紅黃相稱,玉碗看起來鬱增嬌豔。
少女中指指尖輕輕點在碗內,蘸了一滴鮮血,彈進爐內,纖手輕拂,登時爐中火勢升騰,帶動一股清風,將少女額頭發絲吹開,隱隱露出一片樹葉的痕跡,腰間的粉紅色綢帶也吹得隨風飛舞。
身旁梅花樹上的一片片花瓣簌簌飄下,爐蓋上七個小孔一齊向上噴氣,花瓣飛舞於半空之上不住飄搖。
隨著這滴血滴入丹爐,少女臉色稍緩,漸漸露出疲憊的笑容。
“小姐,就快成啦!”少女身旁立著一個十五六歲的綠衫丫鬟,一張鵝蛋臉,身材瘦小,眼睛靈動異常,望著眼前鑄劍爐,眼神充滿喜色。
少女香肩微沉,稍一鬆懈,爐內登時火勢竄起,少女秀眉一蹙,輕聲道:“杏兒,快去取半碗河水來。”
那名叫杏兒的綠衫丫鬟點頭嗯了一聲,連忙從小桌上拿起一個空碗,雙手捧著,小跑過去河邊盛水。
杏兒蹲在河邊,伸手舀了半碗,剛要起身,口中“咦”了一聲,將水輕輕灑在地上,俯下身又盛了半碗。
近眼仔細看了看,又將水倒掉,如此兩次,不由得盛起一碗水,眨著大眼睛,向碗內仔細端詳。
那邊少女高聲問道:“杏兒,還沒好嗎?”
杏兒扭頭回應道:“小姐,今天這水好像有些不幹淨。”
少女纖手拿起一個瓷瓶,將瓶中白色液體倒入火爐中,溫婉的聲音中透著一絲責備:“這水自那乳窟洞中來,怎會汙濁?準是你這妮子又偷懶了。”
杏兒隨意盛了一碗水,小跑到少女身前,嘟著嘴道:“喏,小姐,不信你瞧。”少女向碗內淡淡一掃,美目中也帶有一絲驚訝。
少女不經意間扭頭向河面一瞧,奇道:“杏兒,你看河面上那是什麼?”
杏兒放眼一看,見河面上一個東西向這邊漂了過來,驚道:“那邊果然有個東西過來了,是烏龜嗎?”
少女啐了一口,道:“哪裡來的烏龜,我看像是個包袱,你過去瞧瞧。”
杏兒生性好玩,聽了小姐吩咐,小跑過去,擼起袖子,解下了河邊竹筏,撐起篙子,緩緩劃水而去。
待至近前,杏兒方才看清,原來飄著的既不是烏龜,也不是包袱,而是一個人仰著面躺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