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如一張大網,越織越密,漫天撲將下來,屋頂上和石臺上頓時騰起一層如煙如雲的水霧。
登時乾位、坎位的火牆被雨水澆滅!
唐傑見火陣出了缺口,忙縱身躍出,袍角被燒得翹起,面目燻得烏黑,仰天狂笑道:“哈哈哈哈,真是天不絕我!唐靈,我看你還能耍手段!”
的確,唐靈此番比試又未攜帶木靈。
雨水順著唐靈臉頰流到下顎,滴滴的打在地上。唐靈心一沉,手中摺扇緊握,喝道:“出手吧!”
唐傑獰笑道:“我要殺了你!”呀的一聲怪叫,袖袍向前抖動,那條墨綠色的小蛇從袖中飛出,隔斷雨水,張開血紅大口吐著信子向唐靈咬去。
唐靈心中發狠,搶上前去,摺扇挺出,刺入那蛇口內,運起內勁,扇子“啪”的開啟,將那蛇震得頭骨粉碎,爆出一團鮮紅血霧。
唐靈一捂鼻子,飛身後退:“有毒?”唐傑面露瘋狂之色:“可惜這大雨,不然,毒死你?!”話未畢,腰間蛇皮長鞭抖起,鞭頭一個血紅色的巨大蟒頭撲了過來,唐靈手心早扣著兩枚鋼釘,向左滑退同時,摺扇一揮,向前打出。
臺邊外門弟子見唐傑使出蟒鞭,而鞭上的血蟒頭竟有小兒頭顱那麼大!登時群情鼎沸,顧不得瓢潑大雨,都是心神振奮,耳紅目赤。
唐傑對唐靈身上暗器甚是忌憚,覷得暗器打來,側頭閃避,手中蟒鞭失了準頭,“啪”的一聲脆響,擊在地上,地上雨水飛濺,化作一道水幕,雨水散去,臺子上嵌出一道溝痕。
唐靈摺扇輕揮,唐傑見他手動,只道是放暗器,連忙後退。豈料唐靈虛晃一扇,腳下步法一晃,竟徑行上來拿他手腕。唐傑眼睛一眯,唐靈已來到面前,唐傑只道他擅長暗器,沒想到他手上也是如此了得,大駭之下,忙從腰間抽出一根哭喪棒向前打出,同時急向後躍。只聽“呲啦啦”一聲響,唐傑胸前衣襟被撕下了一大片,唐靈胸口也中了一悶棒。
唐傑驚怒交集,胡亂抹了臉上雨水,心想自己獨步靖州十餘年未逢敵手,這唐靈練的什麼武功,怎會有如此手段!腰間哭喪棒本是藏得殺招,到最後關頭方才使用,此時卻被迫用了出來。想到此次比試處處受制,手上不覺顫抖起來。
唐傑一咬牙,當即展開孟章堂輕功“躡影追風”,身形飄忽,飛身躍起,左手蟒鞭急舞,四周雨水都被帶了起來,凝成一個漩渦,漩渦越來越大,向唐靈捲了過來。
唐靈方才未曾注意,中了他這一棒,胸口火辣辣的灼疼,空中大雨潑灑,也不禁焦躁起來,眼看唐傑蟒鞭攜著一圈黑色水氣撲卷開來。
原來他鞭上有毒,被他帶起的水汽也染上了劇毒,唐靈摺扇剛欲出手,便即收回,一時間招架不得,不禁疊遇險招。
唐傑見唐靈縱高竄低,心頭大是痛快,心道:連老天都在幫我,若不是門主長老在這,我真想斃了他。
唐靈一邊沿臺邊奔走,一邊凝神斂氣,思量對策,這心一靜,便有了計較。於是每跨七步,一揮手便打出二十餘枚暗器。唐傑左手蟒鞭雖長,既無法收放自如來抵擋暗器,又近不得身,右手只得再拿出哭喪棒上下急舞,應接不暇。
雨越下越大,唐靈此時身上全已濕透,雨水順著頭發淌到臉上,唐靈又輕拭臉上雨水,暗道:“如不速戰,必為所累!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偷偷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左手又是兩枚鐵蒺藜甩出,攜雨而來,唐傑右手哭喪棒旋轉,將鐵蒺藜打落在地,左手覷得唐靈左腿空擋,蟒鞭急抽,唐靈縱身一躍,鞭子正從鞋底擦過,只颳得腳底生風,飛身轉手,又是兩枚燕子梭打出,唐傑側身閃過。
二人又過二十餘招,唐傑見他所發暗器數量越來越少,力氣越來越小,也沒了準頭,料想他暗器用光,內力耗損殆盡,或是中了自己的蟒毒?
最後那支金錢鏢,唐傑也不屑於抵擋,鞭交右手,伸出左手,食指與中指夾住飛鏢,“喀拉”一聲響,飛鏢被夾成了兩半。唐傑狂笑道:“我道你有什麼手段,原來竟是些不中用的!”
唐靈見時機已到,瓷瓶交於右手,手腕輕抖,夾著兩枚飛蝗石向唐傑打出,唐傑見一手暗器勢極快,忙將右手哭喪棒胸前猛地一立,當當兩聲悶響,全部打在哭喪棒上,又聽“咔”的一聲脆響,瓷瓶爆開!頓時,一股粉紅色粉末飄散開來,雨勢雖大,那煙霧卻是化作一團,並不消散。
樓上唐秉權見臺上一團粉霧爆開,以為是唐傑放的毒,手不禁往大腿上一拍,目光中大有贊賞之色。
唐靈捂著鼻子連忙後退,唐傑站在原地笑道:“唐靈!你跟我玩兒毒,難道不知道我是誰?”
唐傑右手哭喪棒手中一轉,叫道:“唐靈,納命來!”言訖,忽然雙手酥軟,一股熱氣直沖頂門,幾欲站立不住,一時間雙眼昏花,腳下虛浮,向旁一個踉蹌。唐傑內力自稱同輩一流,此時強運內力想要將這口氣壓下,不料這股氣竟好似不受管制,任憑在體內四處遊走,不一時便貫通四肢百骸。
唐傑額頭見汗,心頭大駭,忙問道:“這!這是什麼毒?快取解藥來!”
唐靈開啟摺扇,笑道:“這不是毒,這是藥,叫做晚絲柔。”雨水一潤,摺扇上點綴的梅花更增嬌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