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該有愛人陪伴著,可能有奶奶陪著,身體也不會變差到要做手術。
眼淚無止境。
指甲扣進了肉裡,疼痛渾然不覺。
她不停地哭著,只覺得自己束手無策,周圍有一個牢籠將她緊緊箍住,四面封閉不透風,她快要在這個牢籠裡窒息。
這時一條訊息提示音響起,她木訥地拿出手機,看到徐硯祈拍來的照片,是他在備菜下廚。明栩哭得更大聲了。
眼淚滴在手機螢幕上,滴在他發來的訊息上。
【今天做了你喜歡的蘆筍炒蝦仁。忙完了就早點回來。】
她用指腹抹掉眼淚,可還是有水痕停在螢幕上。
明栩一邊抽泣著,一邊手顫抖著給他回訊息,【阿祈,我不能回來吃了。我得臨時出個差,有個專案出現了問題。後天早上應該趕得回來的。】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選擇先逃避。
徐硯祈靠在灶臺邊上,看到明栩的訊息,眉頭微皺,給她發:【這麼著急,去哪裡?需要我給你準備下行李給你送過去嗎?現在能打電話給你嗎?】
明栩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冰冷僵硬的手指繼續打字:【就在臨市,我還在開會,開完會馬上就走,我到那買點一次性用品就好。組長在和對接的那個同事發火,你別打電話了。】
她又發了一個常用的表情包。
徐硯祈:【好,那你注意安全。】
明栩又打了放心兩個字。
因為一直埋著頭,脖子痠疼,眼睛也由於長時間的哭泣而脹脹的,鼻子更是堵得不行。
明栩仰頭,閉著眼睛靠在椅背。她的腦子裡反複響起談璐和她說的那些話,像是咒語一樣,清晰響徹腦海。
過了很久,她緩緩睜開眼睛。雙目無神地盯著天空。
月明星稀。
她不由想到紀珈澤最後一次和她喝酒的那個晚上,她看到的流星。那時候她許願,紀珈澤和程秋厘都要找到自己的幸福。
她沒許自己的,因為徐硯祈在她身邊,她覺得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她已經很幸福了。
她不敢奢求太多的。
可如今再看,才發現,有徐硯祈在身邊本就是一種奢求。
現在呢。
是不是夢該醒了。
她盯著天空看了很久很久。不會再有流星劃過讓她許願了。
她的視線慢慢移動,移到邊上的一盞路燈。
燈壞了。世界是黑暗的。
或許這才是她人生的常態。
眼淚被冰冷的風吹幹,她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了,只剩下無盡的麻木和倦怠。
她看著眼前的湖面,終於明白了路之聞當年為什麼會想不開。
大概是滿滿的絕望佔據了身體的全部。每一次心跳和每一滴血液,都在昭示自己的無能和愧疚。
在心理防線徹底潰敗的一刻,才會選擇結束生命吧。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湖面,終究是自嘲地一笑。
她還沒有到要生要死的地步,也沒有勇氣去做什麼一躍而盡的事情。
只要天還會亮起,只要時間還在流動,只要她尚能感知世界,她好賴都得活著。
可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還是得清醒地面對那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