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看戲的朱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突然開竅,彷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惟朱珩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那是意外。”
“嘖,想不到太子殿下小時候竟如此超凡脫俗。”
她都不忍心說出他當時髒兮兮的模樣,臉灰撲撲的,衣服被劃了好長一道口子,就坐在樹下,雙目無神。
像條被人拋棄的小貓。
朱珩:“我倒也沒想到太子妃從小就伶牙俐齒,見到好看的男子就自來熟。”
真是臉皮厚,張口閉口就是誇自己容貌好。
“原來有人誤把我的善良當作搭訕了。”夏淑晴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雖然她當初是有攀談之意,但明面上不能被人揭穿。
她不過是分享自己親手雕刻的木鳳凰,不願看到男孩流淚,她能有什麼錯呢?
她頓了頓,不懷好意道:“殿下記性真好,都過去十年了,竟然能認出我來。”
若不是還有外人在場,她便會耀武揚威似地說“你不會十年前就對我有意了吧?”
“孤可不是沒良心的。”朱珩彎唇。
又在指桑罵槐,陰陽怪氣。
夏淑晴輕哼道:“那也是因為你當時形象太……難以描述了。”
男大十大變,她只當萍水相逢一場,可沒為他牽腸掛肚,忙著和陳嶽茹四處闖禍。
他的臉龐自然同無數個晚霞一樣,在她腦海中逐漸模糊。
記得那時鈴鐺乍響的心動,足矣。
些許是被他們二人眉來眼去弄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朱珏終於受不了了,搶說道:“皇嫂有所不知,當時是父皇讓皇兄到廟裡靜修一段時間,不料刺客偽裝成和尚,趁皇兄不備之時偷襲……”
“然後呢?”
朱珩本想打斷朱珏的,但看到夏淑晴如此全神貫注地聽著故事,他驀然改了注意,點點頭,讓朱珏繼續講。
收到訊號的朱珏會心一笑:“好在皇兄反應迅速,奈何他當時和刺客力量懸殊,便十分敏銳地逃了出去,久經波折,待刺客被處理後,他才拖著傷口回到廟門口。”
默默聽著的寧鐺也不禁捏了把汗,心想怎麼誰都想殺太子,夫人誠不欺她,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
將才還笑得樂呵呵的夏淑晴,臉瞬間繃直了,抿唇:“我不該笑你是髒兮兮的。”
她還以為他兒時調皮搗蛋,所以才看上去那麼邋遢,不曾想衣衫襤褸之下藏有殷紅的傷痕。
先前與皇後閑聊的話歷歷在目,她想到朱珩年幼時遭受了宮殿被燒,險些殞命的故事。
想必皇上讓他去寺廟靜養正是因為這事吧。
不知者無罪,但得知真相後,她不禁懊悔自己失言。
知妻莫若夫,朱珩的手藏在桌底下,偷偷捏住了她的掌心,似是安撫:“這有什麼,孤當時的確是流浪兒,但太子妃好像蠻喜歡那一掛的?”
“……想多了。”
夏淑晴反握住他,擠了個笑,勸他別再跟個漏鬥似的,什麼秘密都往外倒。
不知道江湖上看破不說破嗎?
朱珩眉梢輕挑:“你也道孤記性好,不可能記錯,你那會兒還稱贊孤比鳳凰還好看。”
他的聲音不算大,卻能沉默所有人。
旁邊看戲的二位不敢大笑,臉都憋紅了。
夏淑晴則是被揭穿後,不自在地臉紅。
十年前,輕飄飄的一句話,他竟然記憶猶新。
給蝸牛十載時間,它早已爬出生命軌道,而他還能在當初的光景裡,獨守一口枯井。
他記憶這麼好,能記住高興的,自然也會記住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