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泊頭驛遭遇埋伏,陰差陽錯地結交了齊昶齊晝,結果一日後便陰陽兩隔,天人永別。
可真兇都未查明,真相一日不水落石出,她便一日也放鬆不了。
山路崎嶇,她都數不清有多少次被馬車晃暈了,險些吐出來。阿喬便給他備了許多橘子皮聞聞味道,生薑片兒含在嘴裡,也一直按著內關xue,緩解惡心。
不過好在全都挺了過來。
如今看著銀裝素裹的兗州,白雪皚皚像一團團雲朵落地,她心裡竟然升起了幾分暖意。
官道已被地方官員清理好,魯王、兗州知府及鄉紳們都前來接駕。在城郊五裡處跪迎,三叩九拜。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千歲!恭迎太子妃娘娘!”
朱珩抬手,由他身後的太監傳令:“免禮——”
眾官員才紛紛站起身,低頭垂手,不能直視太子與太子妃。
除了一人。
魯王朱珏大步流星地上前,一上來便是對朱珩行四拜禮,朱珩勸不住,後回以兩拜。
“臣拜見太子殿下!”
朱珩嘴唇一彎:“王弟免禮。”
而後朱珏臉上的嚴肅不複存在,藏不住雀躍道:“太子殿下駐蹕於臣的魯王府可好?”
兗州知府火急火燎地趕來,黃知府行了禮:“府衙已改為行宮,便於發放賑糧,殿下不若來府衙駐蹕?”
朱珏撇嘴:“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府衙哪有我王府寬敞。”
黃知府訕訕一笑:“臣也是為王爺著想,怕到時門庭若市,災民推搡,吵了王爺的耳。”
“我可擔不起這頂高帽,還是由殿下抉擇罷。”
二人將目光挪至朱珩身上,充滿了期待。
可朱珩卻是側頭,垂眸看著夏淑晴,認真道:“一切由太子妃定奪。”
夏淑晴將才還在他身側偷偷看戲,聽阿蕎講解說朱珏是朱珩的四弟,早在她進宮前就被封作了魯王。所以今日還是他們二人第一次見面。
結果一不留神,皮球踢到她頭上了。朱珩自己做不出抉擇便罷了,竟然還拖她下水。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到她臉上,一片焦灼。
她的笑容頓時凝固,在外人面前扮起了賢妃,想溫柔開口,可笑容實在太僵硬了:“理應由殿下抉擇,臣妾悉聽尊便。”
聽阿蕎說朱珏與朱珩關系極為親密,但正是如此熱絡的兄弟情,在禮制下也得互相拜來拜去,說話畢恭畢敬,不可逾越身份。
而她一個外姓妃子,又怎敢當著眾人面越過太子尊號?
然而平日裡敏銳的朱珩,眼下反倒眼神清澈,她悄悄掇弄了一下他袖子,怕他說錯話。
朱珩欲言又止,輕笑了一聲道:“孤近來胃口不佳,得去膳食.精緻的府上。”
聽懂這話的夏淑晴立馬紅了耳朵,即便他說的是他自己,但她還是羞惱,阿蕎也在身後低著頭笑。
惟朱珏和黃知府一頭霧水地晃了晃神。
但終是朱珏反應及時,他拍著胸膛:“殿下放心,即便現下災情嚴重,但魯王府上仍有美味佳餚,有上好的廚子。今日立冬,早已備好了羊肉餃子和燕窩羹。”
朱珩微頷首,牽上夏淑晴正蜷著衣角的手:“太子妃意下如何?”
掌心溫度相抵,她捂過手爐的手溫熱,他冰涼的大手覆上來,像熱冷水澆了熱水,噼啪一聲,她心裡炸開了花。
他每說一個字,她的心便不爭氣地猛跳一下。
見眾人都在好奇地打量她,偷偷盯他們牽著的手,她努力壓住上揚的嘴角:“好,都聽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