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小鬼
朱珩收到訊息時正在端本宮處理政務。
案上堆了一摞文書,大多與兗州災情有關,他眉頭緊鎖著瀏覽、批註,神情凝重。
守在一旁的羽風目睹了一切,輕聲試探道:“殿下既然放心不下太子妃,為何不帶上她?”
“有些苦,不必讓她受。”
朱珩眼都未抬,繼續道:“給她身邊多安排些侍衛,再添暗衛暗中保護,務必保證萬無一失。”
“屬下遵命。”羽風立即應聲。
昨日太子妃險些遇難,使朱珩動怒,不少侍衛因“看管不當”而受罰,紀律作風被大規模整頓。
所以眼下是東宮內外最安全的時候了。
殿內再度安靜,僅剩他翻閱文書的細微聲響。
羽風心中暗自贊嘆他的精力,他昨夜剛經歷變故,又掛念著夏淑晴的病症,竟依舊能心無旁騖地處理一整日的政務。
忽而,朱珩擱下筆,目光微凝,抬眸問道:“太子妃今日可有傳過話?”
“......尚未。”羽風如實作答。
他腹誹,殿下莫不是也失憶了?他就沒見太子妃主動傳話過。
朱珩斂目:“罷了。孤只是隱隱不安。”
難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還擔心著太子妃安危?
羽風聞言,連忙道:“殿下放心,屬下昨日已加派人手,確保一個蚊子都飛不進慈慶宮,可謂固若金湯,滴水不漏。”
結果剛好有一太監前來傳信,行禮後,雙手捧著一封信遞至朱珩面前,恭敬道:“殿下,昭妃娘娘派人傳話。”
朱珩接過一覽,眉頭微蹙,臉色霎時沉了下來。
不知情的羽風疑惑道:“殿下,可是有何不妥?”
“這便是你所說的‘固若金湯,滴水不漏’?”
朱珩聲音冷冽如冰,將信置於案上,手指輕敲,神情複雜地看他。
羽風當即上前拾起信,粗略瀏覽後,心頭猛地一顫,連忙請罪:“屬下失職,這就將太子妃和公主帶回來!”
“不必,孤親自去請她回宮。”
羽風身子一僵,頓感大事不妙。
於是,在戌時前,朱珩僅帶著羽風,在宮道守株待兔到了夏淑晴和朱玟,她們二人正有說有笑,講著不足為外人道的悄悄話。
朱珩冷冷出聲:“孤聽聞,吾妹似有隱情?”
一盆冷水潑下來似的,朱玟脊背發涼,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聲。
她與皇兄感情不深,單純畏懼他,尤其是喚“吾妹”時。
這下是真山重水複疑無路了!
朱珩若是大義滅親,把她扮太監溜出宮的事捅破,父皇又得罰她禁閉了。
而且,也不知他聽去了多少,她只想把少女情愫告訴皇嫂一人,被他知道了只會挨訓。
不過眼下尚未成為死局。她努力保持冷靜,然後敏銳地發現他只帶了一個親衛,而不是領一行人押她回宮,說明此事尚有周旋餘地。
她便“哇”的一聲哭出來,比夏日的暴雨還突然,上氣不接下氣。
夏淑晴扯了扯嘴角,竟不知她的眼淚有幾分真。
而朱珩不為所動,淡漠道:“哭夠了便去母後跟前領罰。”
朱玟恍惚了一瞬,然後哭得更洶湧了,甚至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埋在他的袖子上抽泣。
朱珩蹙眉,欲抽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