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正欲離開的朱珩停下,回首,等她說完。
只見她圓溜溜的眼裡帶著幾分無措,低垂的睫毛如羽翼顫動,妄圖掩蓋慌亂。
她深吸了一口氣,終究沒忍住道:“臣妾要和離。”
“和離”二字宛若洪水猛獸,將朱珩的理智不斷吞噬,他腦中緊繃的一根弦斷了。
而她覺得他毫無反應,便補充道:“天家姻緣難言分離,但也並非不可能。”
“懇請殿下向禮部提交奏疏,求皇上批準。”
朱珩臉色微沉:“為什麼?”
這回輪到夏淑晴詫異了,一副“你做了什麼事心裡沒點數嗎”的表情。
“家父已自願繳納部分兵權,你我聯姻目的已達到了。”
你滿意了吧?
該收手了吧?
可以放過我了吧?
一向穩重的他,幾度欲言又止,最後敗給了她急切的目光,沉聲道:“好。”
夏淑晴的心卻跌入谷底一般。
緊接著,他又提出條件,補充道:“但明日酬神宴會,還需你我共同出席。”
“好。”
“之後我就提交奏疏。”
“好。”
該說的都說完了,朱珩與她對視一眼,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慈慶宮內恢複了平靜。
她怔怔地摩挲著不成形狀的木頭。
原以為朱珩會挽留或斥責她,或以“七出”休了她,沒想到這麼快就答應了和離。
可是,她並沒有想象中的輕松。
朱珩心煩意亂,索性又回到暖閣處理公務,可看了一炷香時間,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彷彿在看佶屈聱牙的青詞。
滿腦子都是“臣妾要和離”,和夏淑晴誓死如歸的模樣。
察覺主子心情不好,羽風猶豫片刻後,壯著膽子問:“殿下,太子妃還是不肯喝藥嗎?”
“喝了。”
“啊?那殿下如今在擔憂什麼?”
話剛問出口,羽風就想起來了,暗自責怪自己笨腦袋,遂尷尬找補道:“殿下放心,林醫師醫術高超,太子妃絕對會記起來所有的。”
“如果她再也記不起來了,還要和孤和離呢?”
“什麼?!太子妃要和離?”羽風彷彿知道了驚天秘密。
被朱珩乜了一眼,他又連忙低聲道:“殿下肯定不能答應啊!否則太子妃以後全部想起來了怎麼辦?她肯定會後悔的!”
“孤不願她後悔,只盼她想起孤。”朱珩聲音極輕,輕如鴻毛飄落。
去年元宵節之夜,朱珩在鳴香樓與線人會面之後,在觀劇時,恰逢夏淑晴。
當時的她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