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招待所出來,轉過身就是永興大隊的大隊部。
這兩天於學文沒在家,趙有財進屋的時候,陶大寶正跟幾個人對帳呢。
看到有人撩棉門簾進來,陶大寶抬頭見是趙有財,忙問道:“二哥,沒打獵去?”
“沒有。”趙有財剛回到一句,陶大寶聞言就道:“那不打獵,晌午上我家吃去唄,我讓你弟妹掂對倆菜。”
“不,不,可別總麻煩我弟妹。”趙有財抬手,往陶大寶背後的方向一指,說:“剛才來個叫季林的小夥兒,非讓我上他家吃飯去。”
“啊。”一聽趙有財提到的名字,陶大寶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當即笑道:“那行,那你上午去他家吃,晚上咱都上我爸那邊兒。”
“行,我得跟我陶叔喝兩杯。”趙有財點頭應下,然後對陶大寶說:“兄弟,我想打個電話。”
“你打唄。”陶大寶隨手一指電話機,並起身問趙有財說:“二哥,這電話你要到家,還是要到哪兒啊?”
這年頭的電話,不是說拿起來就能撥打,得先打到交換臺,然後由交換臺給轉接出去。
所以,這時候打電話又叫要電話。像電影《高山下的花環》裡,雷軍長有那樣一句臺詞:“有這麼一位神通廣大的貴婦人……竟有本事從千裡之外把電話要到我的前沿指揮所……”
趙有財道:“嶺南五道溝韓松堡子。”
“嗯?”陶大寶一怔,他本以為趙有財是想往家打呢。這往嶺南打,跨省更費勁呢。
正因為費勁,這電話要了十五六分鐘才接通。
“二哥,要過去了。”陶大寶把話筒給了趙有財,趙有財接過話筒,對那邊道:“哎,我找宋祥臣吶!”
這時,電話那頭麻臉老漢韓鳳仁眉頭一皺,試探著問:“你誰呀?”
“我嶺西的!”趙有財心尋思話了,我說我是誰,你能認識是怎地?趕緊給我找人得了。
“嶺西的?”韓鳳仁眉毛一挑,道:“你是不是趙二咚啊?”
“嗯?”趙有財一怔,但他聽聲音感覺對面不是宋祥臣,可對方一聽是嶺西來電,就能道出他的化名,讓趙有財又有些懷疑。
於是,趙有財問:“你是老宋叔啊,還是宋兄弟?”
“我是老韓頭兒。”韓鳳仁說得趙有財更懵了,然後韓鳳仁繼續說道:“聽說你打槍還行啊?”
吉省有些地方,口音比較特殊,一句話到最後那兩三個字、一兩個字的時候,音挑得很高。
趙有財不知該怎麼回答這老頭兒,就在這時電話那頭有些響動,緊接著話筒裡就傳出了宋祥臣的聲音。
“二咚啊,我是你宋叔。”宋祥臣略帶激動地問:“你到哪兒了?”
“宋叔啊。”趙有財悄悄轉身看了陶大寶一眼,生怕陶大寶聽到趙二咚什麼的。
見陶大寶在遠處桌子上,與那兩個會計討論事,趙有財小聲道:“你們那邊兒怎樣了?那仨大爪子走沒走啊?”
趙軍是今早透過周春明,才知道五道溝三虎相聚的事。可趙有財早就知道,那天他和宋祥臣通電話的時候知道的。
趙有財生怕那仨大爪子跑了,要是跑了的話,他就沒有機會了。
“哎呦我的媽呀!可別提了!”宋祥臣叫苦,道:“那虎媽子領崽子擱東溝,那黑的擱西溝,它仨對著嚎啊!”
說完這句,宋祥臣又繼續說:“二咚啊,你趕緊來吧,他們要請那伏虎將……”
“啊?伏虎將也去?”趙有財嚇了一跳,伏虎將要去了,那自己還能去了嗎?
“沒請來。”宋祥臣得意地掃了旁邊的韓鳳仁一眼,笑道:“伏虎將家裡那邊有活,說一時半會兒都來不了。二咚啊,你趕緊過來吧。”
聽宋祥臣如此說,趙有財那叫一個心急如焚,他對宋祥臣說:“宋叔,我知道了,你們再堅持兩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