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軍到近前後,王美蘭湊在趙軍耳邊,指了下西屋門口後,小聲對趙軍說:“你爸應該是領你趙叔惹禍了。”
趙軍一撇嘴,他一言不發卻向王美蘭使個眼色。
就在王美蘭一愣神的工夫,趙軍長嘆一聲,拽過四腳八叉凳,一屁股坐在了灶臺旁。
“怎的啦,兒子?”王美蘭急忙問道:“這是怎的啦?”
王美蘭的聲音也是大,西屋裡趙有財聽著動靜立馬閉嘴,並抬手向趙威鵬示意。
然後,就聽趙軍說道:“媽呀,這一天吶,憋老氣了。”
“怎的了,兒子?”王美蘭彎腰歪頭看著趙軍,道:“有啥事兒,你跟媽說呀!”
“我跟你說呀,媽。”趙軍道:“你兒子今天讓人熊完了!”
“怎的啦?”王美蘭再三追問,才聽趙軍道:“今天我們到那楞場,跟那幫人乾起來了。”
“怎還乾起來了呢?”此時王美蘭已經不是演戲了,她詫異地問趙軍說:“你李叔不說是誤會嗎?不說嶺南人打的牛嗎?他們跟你幹啥呀?”
“唉呀!”趙軍劈著腿,雙手按著雙膝,頭往側面歪,作出一副氣憤至極的樣子,沒好氣地道:“今天太丟人了,我沒好意思往外說。”
“怎地了,兒子?”王美蘭拽過小馬紮,坐在趙軍面前。
而這時候,趙有財、趙威鵬雙雙來在西屋門口,二人目不轉睛地看著趙軍。
趙軍豎起右掌,連比劃帶說:“今天到那楞場,那把頭領我們去看那老牛去,看完就說是我打的,說啥也不行了。”
“這是幹啥呀?”王美蘭一下子從小馬紮上起來了,由於動作幅度太大還颳倒了小馬紮。
“憑啥賴你呀?”王美蘭氣憤地道:“這不特麼耍臭無賴嗎?”
“誰說不是啊!”趙軍雙手一攤,瞪大的眼睛中透著無辜,道:“怎說就不行了!”
這時,趙有財從西屋走出,大聲問趙軍道:“那你沒張羅上山看看嗎?”
趙有財此言一出,王美蘭瞬間冷靜下來,她咔吧下眼睛,想起了很多事。
昨天下午,趙有財臨走時無事獻殷勤,說把熊掌留著,等他回來做。可結果,他和趙威鵬一去就不複返了。
而今天這倆人的狀態也不對,這不禁讓王美蘭有了一些聯想。
見趙軍看向自己,趙有財微微一怔,隨即把手一揚,道:“怎不得上山看看槍溜子?”
“看啥呀,爸?”趙軍裝作憋氣地道:“人家根本都不讓咱看。”
說著,趙軍攤著右手,手背連往自己大腿上拍著,說道:“到那兒我就看明白了,這是硬給我咬上了!”
“不是?”王美蘭背對著趙有財、趙威鵬,眼睛卻不由自
主地往後瞟了一下,然後問趙軍說:“他們這啥人吶?怎那麼不嫌乎磕磣呢?”
“可能是太困難了。”趙軍有些無奈地道:“我看死牛那倆人啊,穿破衣露餿的,那家夥那棉襖胳膊肘、波稜蓋都露棉花了。”
聽趙軍這麼說,趙威鵬皺起了眉頭。緊接著,又聽趙軍道:“我聽說呀,他們那牛是抬錢買的,抬三分利呢。”
“啊?”王美蘭大驚,道:“那麼高的利,他們也抬?”
“要麼說給我咬上了呢?不找個人賴上,他們怎整啊?”趙軍撇著嘴點點頭,說:“這倆人不是親哥倆嗎?那哥他家孩子吧,說是腿腳不好;那弟弟跟他們媽在一起,完了那老太太還有喉hu)嘍病。”
“哎呦!”王美蘭皺起眉頭,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這時,趙威鵬伸手拽住了趙有財袖子,然後聽趙軍繼續說道:“那老大家孩子不有病嗎?媳婦兒頭兩年跑了。這老二呢,都三十多了,去年才娶媳婦兒。”
“哎呀。”王美蘭緊繃著臉,費了半天勁才擠出短短幾個字,道:“那是夠困難的了。”
聽到此處,趙有財也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張張嘴想說什麼,卻被趙軍搶先開口。
“這回呀,更困難了。”趙軍道:“他們買那大青牤子花了正好一千塊錢,裡頭有六百都是抬的,三分利一個月多少錢吶?”
“三六一十八唄。”王美蘭道:“一月十八塊錢的利息,可是不少啊。”
“是啊。”趙軍道:“這回呀,老二媳婦都得跑。”
“嗯!”王美蘭抿嘴點頭,道:“倆人沒孩子,估計得跑。”
“所以他們那把頭就說嘛。”趙軍抬起左手,豎起食指、中指,道:“說要不能給打牛的揪出來,這兩個家庭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