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漢山哈哈一笑,而顧洋在旁道:“張哥,你整那破扇子可哪兒扇呼,你不打噴嚏,誰打噴嚏?”
不怪顧洋說,此時的張援民一身破棉襖、破棉褲,頭頂狗皮帽子,但他手裡拿著一把雜毛羽扇。
趙、馬兩家過禮時,趙軍家殺鴨宰鵝。這年頭,雞鴨鵝的毛都是能賣的,尤其是鵝翅膀上的翎毛,最是值錢。
但趙家也不差這點兒玩意,當時的鵝毛、鴨毛就被張援民給收了。
張援民要這些也不是為了賣錢,他把那些絨毛交給楊玉鳳處理,讓楊玉鳳把絨毛收拾完,裝幾個椅墊,給幾家的孩子帶去學校坐,要不學校的板凳涼。
至於翎毛,就被張援民仿諸葛孔明的羽扇,因為毛足夠多,所以張援民一次就給自己紮了兩把。
那把鵝毛扇,張援民沒捨得拿到山上用,將其留在了家裡。這把鵝毛、鴨毛混紮的扇子,被張援民帶到了楞場。
此時張援民也不跟顧洋廢話,手持羽扇橫著往外一推,對二人道:“你們來看!”
顧洋、劉漢山順羽扇所指望去,只見往下是一片石塘帶。
“看著那石砬子沒有?”張援民指著亂石灘中凸起的石砬子,對二人說道:“那底下有個洞,有個走駝子黑瞎子前天鑽裡頭去了。”
“你別扯犢子哈!”劉漢山瞪了張援民一眼,說:“你要捅咕這玩意,我現在轉身就走,直接回屯子找趙軍去。”
劉漢山此言一出,顧洋從張援民身旁挪步到劉漢山身邊。顧洋也記得趙軍的託付,但更多的是他聽著黑瞎子這仨字就害怕。
“老劉啊!”張援民看著劉漢山,微微仰頭使下巴一點劉漢山,問道:“你家二小子開親沒有呢?”
“我……”劉漢山一怔,卻聽張援民道:“孩子說媳婦,彩禮你得抓緊吶,咱屯子彩禮現在可高。”
“那怎的?”聽到彩禮倆字,劉漢山感覺自己心口一揪,當即沒好氣地說:“怎的?我家是兒子,我就得給他張羅娶媳婦。你家閨女,趕上你不用了。”
“你說那……特麼是人話嗎?”張援民白了劉漢山一眼,道:“我尋思你跟我倆忙活,給這黑瞎子殺下來,完了等黑瞎子膽賣了錢,我分給你一股。”
“錢?”一聽到這個字,劉漢山瞬間不淡定了,他瞪大眼睛看著張援民,驚訝地道:“給我?”
“啊!給你呀。”張援民笑呵地答應一句,轉頭看向顧洋時,道:“也有你一股,行不行?”
顧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張援民便又補充道:“你不也著急娶媳婦嗎?沒錢,娶雞毛媳婦,不還得給人倒插門麼?”
人吶,都有弱點。劉漢山整天惦記給自家兒子娶媳婦,而顧洋呢,雖也著急娶媳婦,但他更怕被他媽安排去倒插門。
要知道這年頭,不光嫁閨女能收彩禮,嫁兒子也能。
“張哥!”顧洋雖心動,但卻和張援民說:“我不敢吶!我現在聽著黑瞎子仨字,我腿肚子都轉筋。”
“這完犢子。”張援民抬手,羽扇在顧洋肩頭一拍,道:“你自己想想,你給人倒插門,你這輩子擱人家能不能抬起頭來?你白給人乾活,乾一輩子雞毛撈不著不說。完了你生兒子,還得跟人家姓。”
張援民一番話,聽得顧洋直搖頭。而這時,劉漢山過來對顧洋說:“四兒啊,不是叔說話難聽哈。你要想指你媽給你娶媳婦,那你是別想了,她不拿你換錢就不錯了。”
顧洋看向劉漢山,劉漢山說的話雖然難聽,但顧洋知道他說的沒錯。
而這時,張援民趁熱打鐵,對顧洋說:“你張哥打黑瞎子,回回都是手拿把掐,你跟著我,你就啥也不用尋思,你哥不能坑你。”
“行!張哥!”張援民此話一出,顧洋看著他,鄭重地一點頭,道:“我跟你乾。”
“哈哈哈……”張援民聞言仰天大笑,手裡的雜毛扇拍扇在胸前。
“那啥吧。”等張援民笑聲落下,劉漢山道:“我劃拉、劃拉樹枝子,完了咱攏火唄?”
“嗯?幹什麼?”張援民一怔,抬羽扇攔住劉漢山,問道:“攏火幹啥呀?”
“殺黑瞎子倉不得攏火嗎?”劉漢山反問道。
“那是他們。”張援民淡淡一笑,道:“我從來不用費那事。”
說著,張援民揮扇往下一指,道:“咱楞場老邢叔,他有棵16號,我明天給那槍借來。完了,你倆一個人下去給我叫倉子,剩那人跟我擱這兒等著。給熊瞎子叫出來,我這邊就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