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富一怔,就見王美蘭把酒往回一放,道:“都拉我們家去。”
“不是。”王富忙問王美蘭說:“嫂子,都拉你家幹啥呀?”
“留著使啊。”王美蘭道:“我家你大侄兒過完年就辦事兒了,到時候不得來客麼?”
說著,王美蘭伸手在車上方,虛畫了一個圈,道:“這你給我送到家,省著我再上嶺南買了。”
“咱家小軍不是年後嗎?”王富道:“等到時候我再給你拉唄,這他們給送到山下,你啥時候使,我提前個幾天再給你張羅就行。”
“那也行哈。”聽王富這麼說,王美蘭點了點頭,然後說:“那我先拿兩箱啤酒、一箱汽水。”
“啊……這行!”王富這趟一共進貨十箱汽水、十箱啤酒,尋思先進這些看看好不好賣。可沒想到,這還沒等到家呢,就開張賣出去這麼多。
前頭一拐就是趙家,王富幫著送貨上門,將牛車趕到趙家門口。
在黃龍的嗷叫聲中,王富把綁箱子的繩子解開,從後頭抽出三個箱子來,給王美蘭撂在地上。
“嫂子。”王富叮囑王美蘭說:“這箱子、瓶子,你都留著,這玩意都頂錢吶。我不多收你錢,但這些你得給我退回來。”
“我知道啊!”王美蘭笑著往自家院裡一比劃,道:“我家倉房好幾箱汽水瓶子呢,要不都頂給你得了。”
王富:“……”
見王富不說話,楊玉鳳在旁問道:“王大哥,你要不要啊?你要,我們就給你搬去。”
王富連連擺手,苦笑道:“先別搬了,我哪天問問的。”
跟楊玉鳳說完這句,王富轉向王美蘭,道:“嫂子你是真厲害啊,啥都吃過、啥都喝過。”
“啤酒我沒喝過。”王美蘭道:“我爹活著前兒,跟我說過一嘴。”
“哎呦!”聽王美蘭提起老父親,王富稱贊道:“那我老王大爺還說啥了?我們姓王這一家子,頂數他牛啊!”
“那是!”王美蘭得意的一笑,問王富道:“兄弟你總到山下進貨,山下他們賣香蕉嗎?”
“啥?”王富一愣,問道:“啥是香蕉啊?”
王美蘭淡淡一笑,道:“吃的,水果。41年、42年,我老爹擱山下開鮮貨店,那擺水果的大床子……”
說到此處,王美蘭一手點在腳前,然後往南邊一劃,道:“那從這兒,都能擺到那邊兒,就那西瓜,都擱蒲草編的小圈,一個個西瓜都坐那上邊。還有編的那種小籃,裡頭裝的水果禮盒。”
王美蘭一席話,把王富、金小梅和楊玉鳳聽得目瞪口呆。就如王美蘭說的,他王富總下山進貨,也沒見過這個呀?
“知道啥叫禮盒嗎?”王美蘭甩出一個問題,但見三人都是一臉懵逼,王美蘭又道:“就用蒲草編的小籃,裡面裝各式各樣的水果,外頭包一層花紙。”
說這話的時候,王美蘭雙手虛掐成一個小圈,邊比劃邊說:“花紙畫著水果,籃裡頭有啥水果,那頂上就畫啥。”
三人聽得目瞪口呆,楊玉鳳在旁邊弱弱地問道:“老嬸兒,蒲草是不是就是毛拉子呀?”
“對,就是那玩意。”王美蘭道:“但咱們這邊兒的吧,不知道怎的,編不了那小筐。那小筐啊,都是從南方跟水果直接過來的。”
“嫂子。”這時王富小聲說道:“鮮貨店賣水果,我不知道。但我聽爹和我二叔說,以前他們還給我老王大爺家幫過工呢?”
“是嗎?”王美蘭有些詫異地道:“那我沒聽說。”
“那幾年也不敢說呀。”王富笑道:“我爹說,那幾年他們下山投奔我老王大爺,趕上夏天擱棚子裡,就幫我老王大爺攪冰糕。你說我也不知道啥叫冰糕,就聽我爸說可好吃了。”
“冰糕!”王美蘭聞言也是眼前一亮,她生的晚,王大巴掌在山下做買賣那幾年,王美蘭還沒降生呢,也可以說是沒趕上好時候。
但沒吃過,她聽過,只問王富說:“兄弟,那你家我王叔說沒說冰糕怎做的呀?”
“那沒說。”王富搖頭,比劃道:“我爹就說,那麼大個木桶,裡頭是個鐵桶,這木桶、鐵桶當間都是冰。當時我還問我爹,那夏天怎有的冰啊?我爹說他也不知道,他就跟著攪了。”
“是啊,那前兒夏天上哪兒整的冰啊。”王美蘭皺眉說:“現在還行,快要下雪了。咱要會,咱也能攪冰糕吃。”
王富聞言呵呵一笑,大冬天吃冰糕,這得啥人能乾得出來呀?
但轉念一想,人家王美蘭家,就有這條件。同樣是人,人家生就生在富貴人家。後來家道中落,嫁給個廚子也沒缺吃的。現在更了不得了,人家兒子厲害,王美蘭又牛了!
人家天天研究怎吃冰糕,自己還是研究怎把剩這些汽水、啤酒賣出去吧。
懷著這樣的想法,王富趕著牛車回家了。他到家以後,招呼媳婦楊雪出來卸貨。
等卸完貨,楊雪就問王富怎數對不上呢。從家走之前,不說一樣十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