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叔。”趙軍辦事向來是有啥說啥,此時他對邵志強說:“我是不知道你們要幹啥,但這個我好像來不了。”
趙軍很是直接,他說來不了就是辦不到的意思。
“那沒事兒。”邵志強被拒絕了也不生氣,淡淡一笑並沒有再強求。
一旁的張援民知道這時候該自己出場了,於是便出言緩和氣氛,向邵志強問道:“邵叔,那大爪子可不是一般人能照量的,你們要捅咕那玩意幹啥呀?”
“唉呀!”邵志強剛要說話,卻聽炕上的邵天鵬輕嘆一聲。在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以後,邵天鵬苦笑道:“誰沒事兒捅咕它呀,這不嘛……我們家從我爹那輩開始,我們就擱十八道崗子那邊兒放山。從59年開始,我家搬到這邊兒來了,但我們也回那頭放山。”
說到此處,邵天鵬微微一頓,然後特意給趙軍他們解釋道:“我們在那邊有老埯子,就跟你們打圍的老窩子是一樣的。”
邵天鵬怕趙軍他們不懂,趙軍和張援民、解臣也沒敢在老爺子面前顯擺,全都靜靜地聽著邵天鵬說話。
邵天鵬繼續道:“那年還我當把頭呢,擱十八道崗子那兒出點事兒,丟了個大棒槌不說,手底下人還傷了倆。這都不算,就原來那個叫西山屯啊,現在改叫啥屯了,我不知道。
反正那兒有個龐三眼子,這是個老人,你們這些小輩可能不知道。他找到我們家來了,跟我講那個山規啥的。”
邵天鵬那邊說著,趙軍這邊卻是皺起了眉頭,他怎感覺聽邵天鵬講的這段,怎聽怎感覺熟悉呢。
這時,邵天鵬沖老爺子邵雲金那邊一拱手,然後又道:“那龐三眼子原來是我爹的徒弟,早先還跟我們放山來著。後來我們家搬嶺南來了,我爹直接給這參幫拆幫了,嶺南那邊的人就都跟龐三眼子了。
按照山規,我們是不應該再過去放山,但那時候剛搬過來,這邊人家也有放山的坐地戶,咱也爭不過人家呀。這不沒招了麼,我就帶著他們回嶺西,起早先我爹他們的老埯子。就這麼地,我們家參幫才起來。”
“啊!”趙軍趁著邵天鵬停頓的空當,試探著問道:“邵爺,你們擱那邊出啥事兒了?我怎沒聽說過呢?”
“嗨!”趙軍此言一出,邵雲金在旁擺手道:“你才多點兒小歲數啊,那前兒八成都沒有你呢。”
趙軍聞言一笑,就聽邵天鵬嘆了口氣,道:“哎呀,那邊兒有個叫邢老三,剛解放那幾年,他跟我有點過節,這不麼……那天碰上了。”
“嗯?果然如此。”趙軍心中暗想,再回憶邵天鵬剛才說的,他們擱那邊兒丟個大棒槌。而那個大棒槌,應該就是現如今藏在自家家裡的那苗參王。
至於邵天鵬他們一夥人,應該就是江華小冊子上記錄的那些放山的人。
雖然邢三說的話,跟此時邵天鵬說的話多少有些出入。但趙軍能斷定一點就是,那苗棒槌的的確確是邵天鵬帶人抬出來的。
可即便如此,趙軍也沒有把那苗棒槌還給邵天鵬的想法。
這跟那苗棒槌貴賤無關,與趙軍是否仁義無關,而是趙軍做不了主,畢竟那苗棒槌是邢三的。
所以對於那苗棒槌的事,趙軍在邵家人面前連提都不會提。反正邵雲金老爺子說了,趙軍歲數小,不可能知道這事。
趙軍心裡想事的同時,邵天鵬仍講著發家史,道:“龐三眼子跟我算是師兄弟,但他按著山規跟我講,我當時我也就說,以後我們不去十八道崗子放山,他們也別過來,這事就這麼的了。”
按理說,正應該如此。
莫說放山抬參這麼大的利潤,就算是下踩板夾子打黃葉子的那幫人,還得劃分個地盤呢。
邵天鵬繼續說著:“後來我們就擱這邊兒轉悠,在老陰溝兩邊兒,找著不少老埯子,這算是慢慢好起來了。”
一個參幫二十多人,想養活這些人、這些槍,沒有一定的收入肯定是不行。
所以,趙軍一聽就知道了,邵家的發家史絕不像邵天鵬說的那麼簡單。
據趙軍推測,老陰溝犯邪的事,沒準就是邵家人編造,甚至傳播出去的。
至於黃燕說的,外地的蔣明到這邊來打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進入老陰溝以後,都感覺山裡冷、感覺陰森,這對趙軍而言,並不是什麼未解之謎。
這年頭比二三十年後氣溫更低,尤其是在山裡,尤其像邵志強剛才說那老陰溝的溝筒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