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等第二天早晨,驗收員上班,把這些木頭一一檢尺,按著上面的編號記帳即可。
而驗收組的四個驗收員捱打,全因為這個。
那幫套戶說他們頭天晚上拉了木頭進場,可第二天驗收員沒給檢尺。
可馬亮他們卻說,壓根就沒看到這些木頭,也就沒辦法給他們檢尺。
就這樣,起了沖突。
兩個驗收員,對三十多套戶,肯定是打不過。這不,陳興旺、喬正華的家夥事,也都賠裡了。
這時,徐寶山坐在椅子上抽著煙,一言不發。他心裡是憋氣又窩火,但他知道,這個事不好辦。
這年頭,沒有監控。那些套戶口中的木頭,到底進沒進楞場,誰都不知道。這種事,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繼續扯皮,也扯不出什麼結果。
而且這不是一般的套戶,人家背後有人。驗收員做事不敢過槓,不能報複,要不然那竇保國必將發難。
徐寶山把煙往煙灰缸裡一按,等把煙頭按滅,抬頭看了眼陳興旺、喬正華,然後嘆了口氣,說:“行了,先洗把臉,把飯吃了。”
說完,徐寶山也不等眾人有動作,他便起身,往屋外走去。
趙軍把面前盒飯一合,飯、菜扣在一起,然後起身把盒飯、筷子放在窗臺上。
這時,剛才坐在趙軍的張雪峰問道:“趙軍,你不吃啦?”
“我有點事,你們先吃。”趙軍說了一句,便往屋外,去追徐寶山。
徐寶山帶著氣,走的很快。當趙軍追上他的時候,二人已出到了驗收組的大院外。
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徐寶山回頭一看,見是趙軍,便問:“你不吃飯,你來幹啥?”
“徐叔。”趙軍小跑兩步,與徐寶山並肩前行,問道:“你回林場啊?”
“嗯。”如果換做別人,徐寶山就不說了。可對趙軍,徐寶山也不隱瞞,道:“我去找一下週書記,看看這事怎辦。”
趙軍聞言一笑,道:“徐叔,多大點事兒啊?還至於麻煩周書記麼?”
徐寶山搖了搖頭,表情很凝重地說:“這些年,咱們林場這些場長,都是從場裡老人中提拔的,互相也熟,都好說話。就這個竇保國……”
說到此處,徐寶山搖頭不語。
“嘿!”趙軍笑道:“就說麼,他一個外來戶,咱還能怕他?”
聽趙軍此言,徐寶山停下腳步,瞥了眼趙軍,道:“你說這話,也不過腦子啊?那天他來,你也看見了。人家以公治公,你能怎的?”
徐寶山說完,見趙軍沒反駁,便又繼續說道:“前天我們開會的時候,那竇場長拿你姐夫說事,是不咬人,但膈應人。可要收拾咱們,人家可就有權了。”
徐寶山說的不假,竇保國是生産場長,管著他們驗收、排程,只要驗收組有過槓的行為,他說開除,那周春明也沒辦法。
可趙軍卻呵呵一笑,道:“他竇保國,又要提升産量、又要修道的,不就是想安排這夥套戶進來,整咱們驗收組麼?”
聽趙軍這番話,徐寶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接趙軍的話茬。
趙軍繼續說道:“他想拿那夥套戶抓咱們違規,他想以公治公,那咱們也以公治公啊。”
“嗯?”徐寶山一怔,彷彿想到了什麼。
趙軍笑了,對徐寶山說:“驗收的規範條例,也不是隻規範咱們這些驗收員的,不還有規範套戶的麼?”
趙軍此言一出,徐寶山眼睛一亮,轉頭看向趙軍時,臉上已露出喜色,抬手在趙軍胳膊上一拍,誇贊道:“行啊!你小子,不愧是趙……大師傅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