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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奇怪的男人又在他的病房裡待了半個多小時,才離開。
如果不是因為收到一封郵件,想來這個名叫諸伏高明的男人還能再坐上至少一個小時,用那難以理解的古文和謎語人一般、只說一半就不說下去的白話折磨他為數不多的腦細胞。
門徹底關上後,二色撥出口長長的氣,轉頭,看向了高階私人病房的落地窗外。
從天色來看,現在已經是傍晚了。
這就證明他又睡了一個下午。
只要是個人,基本上都會有這樣的煩惱。下午睡得太多,到了晚上,不管是對著天花板幹瞪眼,還是閉著眼睛數綿羊,都沒法在前半夜安穩睡著。到了後半夜,睏意終於襲來,結果稍微一想其他事,它消散得比沒有物質的愛情還快。
……稀奇嗎?
正常吧,他又不是眼睛閉上就睜不開的死人。
市立醫院的探視時間基本在下午一點到四點,諸伏高明走的時候,窗外的太陽泛著橙色,而床頭的電子日歷上氣溫低於十度,日期在十一月初,也就是冬季,他是踩著探視時間的邊離開的,那麼接下來除了醫師與護士,他的房間裡不會出現任何外來人。
他只能這麼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躺一整個晚上。
想到這一點,二色有些追悔莫及。
好吧,主要那時的空氣實在太尷尬,他既不敢與那個男人多說些什麼,也沒空去想自己晚上能不能睡著、會不會一整晚都得這麼躺著看天花板。要是當時能想到,他怎麼說都會讓諸伏高明在走之前,先幫他把電視開啟了。
晚餐時,護士過來了。
他沒有說。
夜間查房時,醫生和護士又一次過來了。
二色還是沒有說。
……這能怪他嗎?
這肯定不能怪他,這得怪之前的二色申司為什麼一定要當這個冷酷帥哥。冷酷帥哥是不可以看電視的,也不可以伸手跟護士說“請幫我把電視調到搞笑綜藝頻道”,更不可以接受別人的幫忙……啊,不接受幫忙這件事還是算了,他現在翻身都費勁,沒有人幫忙根本活不下去。
總之。
二色成功維護了自己冷酷帥哥的假面,以沒有平板也沒有電視手機當消遣作為代價。
護士查完房後,幫忙熄了病房的燈,走之前特意說了句如果有事找他就按床邊的呼叫鈴。二色自然不會按,他晚上要幹的事屈指可數,除了嘆氣和數羊,就只有無窮無盡的發呆。
……現在多了一件。
棕發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看向門口,在只拉開一條縫的房門口,一道揹著光的人影悄無聲息地進來了。從形狀可以看出,這個家夥帶了個兜帽,不然解釋不了他腦袋上的尖角;從身手可以看出,要麼他是個技能嫻熟的小偷,要麼他是個幽靈。
不對。
一個剛住人的病房有什麼可偷的?
“有事嗎?”
在那人剛進來,停在原地,鬆了口氣的時候,二色開口,問道,與之同時,他的手正在摸索床邊的呼叫鈴,但凡這個人展露出一點惡意,他就搖護士過來,雖然沒什麼用,但至少能報個警。
那個人身體僵直,像是做壞事被抓包的貓。
“……”
他一句話沒留下,落荒而逃地從來時的門出去了,只留下門縫裡透出的、走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