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頭發微卷的男人輕笑幾聲。申賢碩有一種自己的腳脖被冰冷的鬼手抓住的感覺,毛利豹一對他的惡意就像是腳底的一灘爛泥,纏在他的褲腳和鞋襪上難以去除。
“您不喜歡我為您獻上的禮物嗎?”
他擰了擰自己的衣袖,語氣歡快地問道:“我可是參照小狗的標準選的噢——小狗不是很喜歡會在花田裡打滾嗎?申少爺怎麼能說出放火燒了它這樣讓人傷心的話呀。”
“哦對,”這個男人又笑了起來,說出句誰也想不到的話,“因為您不是真正的申少爺呀!”
灰幽靈本想要手動給這只沒禮貌的狗靜音,只是他還沒往前走一步,就收到了申賢碩的命令。棕色頭發的古著男人面色平靜,不像是被冒犯到,他開口了:
“你先下去吧。”
“野狗很危險的,”灰幽靈道,他是個刻薄的法國人,“被咬了得打狂犬疫苗。”
“說得好過分啊,如果不是因為申氏不願意給我項圈,誰想要當野狗呢?——我才不是那種為了追求死亡搞起恐怖暴亂的瘋狗欸,申少爺如果不信,大可以問問織田作哦!”
少爺沒有興趣看狗吵架,他理了理袖口:“下去。”
銀灰色長發的男人只得後退幾步,退後至一個聽不到這兩人談話的距離。毛利豹一滿意了,但他那外露的惡意還是沒收回去,這個長相俊美的男人將手插進風衣的口袋,朝前走了兩步,拉進與申賢碩之間的距離。
“你知道些什麼?”申賢碩問。
“我知道什麼?”這個男人的笑容如此詭異,像是從精神病院監獄中逃出來的愉悅犯,“我什麼都知道啊,申老師——因為你就是在我的建議下,被那個可憐的家夥創造出來的角色呀。”
被創造出來的。
角色。
這種說法多數出現在輕小說裡,也是經常出現的,作者與筆下人物的愛恨情仇這類套路。
申賢碩面色不改,他沒完全相信毛利豹一的話。系統從他登入到這片島上起,就沒出現蹤影,差不多十個小時過去了,那隻貓一言不發,要麼是被遮蔽發不出言、要麼就是和二色出現時一種情況,陷入所謂的沉睡裡。
“這片島上,你是沒辦法聯絡到他的。”
毛利豹一又道:“畢竟我可是花了三年時間,才把這裡變為了異能特異點。”
“你想要同我說些什麼?”
棕發紅眼的和服男人還是沒有被他嚇到,上輩子他活了二十六年,其中十二年都生活在黑衣組織裡;這輩子他又佔據著這具身體活了將近十年,掐指算來,也快四十歲了,沒什麼事能讓他感到恐懼,即使是死。
毛利豹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一看就知道是不懷好意:“我只是個好心的、想要告訴您真相的橫濱人。”
“況且申老師,您也不想一直被申漢善和那個諸伏景光蒙在鼓裡,到最後,代替這個世界的申賢碩去死吧,”他又道,“就算是資料體也會在漫長的生活裡産生活下去的私心,更何況是擁有了原主80的情感的您呢。”
申賢碩摘下了自己臉上的眼鏡,將它放置在自己的袖袋中。
他注視著毛利豹一茶褐色的眼睛許久,像是就這樣地把這個披著人皮的惡鬼徹底看透。波濤的聲音像是惡鬼的咆哮,海風吹起了男人留長的鬢發,或許是背對著光,申賢碩的棕發也如面前男人的頭發那樣,微微泛黑。
“好啊。”
他心裡的湖水沒被此人的言語激起波瀾,就這樣開口,用平靜的聲音,道:“那你說吧,所謂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