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縮在狹窄的牢籠之中,全身遍佈傷痕,右腿以極其扭曲的角度彎折著,光是看一眼就能想象到之前遭受過怎樣非人的對待。
他張了張嘴,發出粗糲且沙啞的聲音:“……權,權雅。”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有骨氣得多。”權雅與對方平靜對視,她驚覺此時此刻內心如此平靜,並沒有因為對方遭受這樣的虐待而感覺到絲毫的快意,有的只是悲哀,“宋雲起,我送你上路,好不好?”
宋雲起直勾勾地看著對方,他突然笑了一下,咧嘴露出被血染紅的牙齒:“你要是……想殺我……早就動手了。”
“我哥哥叫做權星,他在死之前……比你遭受得還要多,甚至連全屍都沒有。”權雅沒有反駁對方的話,她只是把玩著那把手槍,並裝好了子彈,“動手的人,就是第五廣德,可惜他死得太輕鬆了。”
如果不是當時的情況緊急,權雅真的很想將第五廣德從第五本家帶出來,將他看著權星留下來的那段影像,將權星曾經遭受過的一切都再受一遍。
這才稱得上是懲罰。
宋雲起沒說話,他只是保持著那個姿勢窩在狗籠裡,靜靜聽著。
“按照流程,我現在應該把你從裡面撈出來,扔進星際變異者的餵食槽裡,等待著那些怪物把你吃幹淨,再把你的殘骸收起來寄給……第五恆昌。”
原本還算是平靜的宋雲起,在聽見第五恆昌這個名字的時候,罕見地動了一下,權雅歪著腦袋看他,嘲諷地笑出聲來:“真可笑,你們這樣視人命為草芥的地方,居然真的會有什麼兄弟情深,真讓人惡心。”
房間裡面只有他們兩個還儲存著神志的人,程式運作的聲音混合著痛苦的呻吟,如同魔咒在耳邊反複吟誦,宋雲起低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片刻後他才抬起頭來:“所以,你殺了我吧。”
“如果這樣能平息你的怒火,如果這樣能讓死者得到安息的話……”從未在外人面前流露過脆弱的宋雲起,此時微微仰頭看向權雅,眼神複雜甚至帶了一絲乞求,“那你就殺了我。”
權雅冷笑,抬手用黑漆漆的槍口抵著宋雲起的額頭:“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嗎?”
宋雲起艱難地抬起手,他用血淋淋的手握住了槍口,對準自己的眉心,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權雅。
過去一年,他已經徹底意識到,第五家族這艘巨輪的前行絕不會因為他或者某個人而中止,即便他脫離了第五家族,他身上也有看不見的千絲萬縷將家族和他綁在一起,他掙不脫也洗不掉。
既然如此……
死亡,對於他而言反倒是一種解脫。
如果死亡能讓活著的人好受一點,那死了好像也還不錯。
宋文哼哧哼哧爬到二樓,眼見著就已經走到了最後那間房屋的後門,她隔著小窗的玻璃看著權雅舉槍對著宋雲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喊不出來,只能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始哼哧。
不行啊,這個時候不能殺宋雲起……不對啊,這個時候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啊……不是,我這到底是要阻止還是躲起來啊??
明明宋文只是個旁觀者,此時此刻卻看起來比裡面兩個人都要手忙腳亂,她環顧四周都沒找到躲的地方,餘光瞥見裡面那臺連結著sss級指揮精神力的機器又心急如焚,擔心沒能及時阻止這些指揮控制單兵,給其他人帶來更大的麻煩。
好在宋文並沒有糾結的機會,權雅深深地看了宋雲起一眼,隨後收回了手槍。
“宋雲起,就這樣去死的話,未免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