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明明被冤枉就是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她卻覺得距離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
可能人體真的會有保護機制,會故意淡化那些回憶起來會讓人痛苦的經歷。
甚至想起來時會有種恍惚感——原來那些事情真切的在我身上發生過。
緊接著,晚上和周覺的那段對話又開始反複在腦海裡回放。
為什麼不答應他。
為什麼不選擇報複回去。
甚至一件事都不願意告訴媽媽。
這些問題的答案,是被祝幸小心翼翼的藏著的隱秘心思。
雖然她和媽媽是血緣關繫上最親近的人,但因為從小到大相處的時間不多,所以並不是那麼熟稔。
祝幸不知道,媽媽和程叔叔是怎麼認識的,他們又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她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如程如桃所說,是媽媽破壞了程叔叔的婚姻,而她作為女兒,都無法張開口去問媽媽這個問題。
比起這個,她更不確定的是,如果她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了媽媽,那她能不能承受得起這個決定的結果。
祝幸很清楚,結果無非兩個可能。
一個是媽媽跟程叔叔說了,但程如桃畢竟是程叔叔的親生女兒,祝幸能看出來,程叔叔心裡對程如桃是有歉疚的。所以這事情也只會和稀泥般攪合過去,沒有切實證據的她可能會被對方倒打一耙,或許還會引起程如桃在學校裡對她更大的報複。
另一種可能是媽媽為了維護這段婚姻的和平,甚至都不會跟程叔叔說,只會勸她忍一忍,忍一忍就過去了。
後者是祝幸想想都十分難過的。
但,的的確確就是有這種可能性。
這種可能性還很大,畢竟媽媽在名義上是程如桃的繼母,這個身份很難當,權衡之下,只有勸自己的孩子是最不費力的方法。
她渴求著溫暖,所以不想從最親近的人口中,聽到最讓自己失望的話。
所以,她不願意說。
倘若真的毫無保留的傾訴了,但結果是聽到媽媽勸她忍一忍的話,那會比被受到別人欺負還要痛苦許多許多倍。
在心理上會是個很大的打擊。
在最痛苦的時候,想想媽媽或許會幫我這件事,也就能堅持下去。
但倘若這層幻想也破滅了,祝幸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靠什麼支撐下去。
這些心思,不足以為外人道,卻又實實在在的折磨著她。
所以,此時回想起周覺回答自己的那句話,祝幸又在黑暗中無聲的淚盈於睫。
“會不會覺得我很懦弱?”
“不會,只是覺得你很不容易。”
祝幸知道他是懂的,懂她這些不願開口的糾結心思,所以才會說出這句話。
正是因為他沒有追問,沒有替她做決定,因此才更加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