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天下
如果齊長寧以為她懷了阿吉勒的孩子……
雪霽在玄都觀給未出世的孩子寫了靈牌:南雪霽),靈牌上的名字明示生身父母。
齊長寧每次到玄都觀,都會往偏殿焚香,給未出世的稚靈祈福。
他從未貶低她的過往,也從未忽視她的傷痛。雪霽不願說,齊長寧便同樣守口如瓶;雪霽要悼念,齊長寧便默默焚香祈福。
那個孩子姓南,不姓齊。
齊長寧願意靈牌供在玄都觀內,日日掃祭、誦經、香火不斷。
只因那是雪霽的孩子,他願視之如己出。
阿吉勒滿懷惡意地說出這句話,又滿懷惡意地觀察雪霽,不放過她任何一絲表情變化,想要從她眼中看到羞辱、痛苦、崩潰……
阿吉勒眼睜睜看著雪霽的神色,從短暫沉思,到逐漸浮現溫柔,再到無可掩飾的綿綿思戀。
從始至終,雪霽都未流露過一絲不安、惶恐。
沉靜又澎湃,溫柔又堅定,是阿吉勒從未見過的神色。
愛的神色。
雪霽抬眼看向阿吉勒,眼中還帶著思戀齊長寧的溫柔餘韻,輕輕道:“他不會那樣想。”
“我會告訴他真相。”
“他會相信我。”
她語氣溫和眼神溫柔,沒有挑釁,只平靜述說事實,卻像一柄鈍刀,溫溫吞吞劃過阿吉勒的心。
她彷彿在說“你不懂我們的愛”。
你不配。
阿吉勒的表情一點點扭曲,唇角勾起,眼底卻一片陰冷。
“好不容易,上天才把你送到我手上。”他低聲呢喃,語氣十分親暱:“怎麼可能……再還回去?”
阿吉勒一把扯下層層珠鏈,昂貴的海珠崩了一地,散落在厚實柔軟的氍毹間,在燭火映照下閃動瑩潤的光:“海若娜,你該做我的閼氏,為我生孩子!”
“阿吉勒,你已經有好幾位閼氏了,有的已經為你生下子嗣,有的正懷著孕。”雪霽護著小腹不斷後退,努力勸說:“就算你執意迎娶月神轉世,也已經有了玉蘇阿,沒必要再將‘海若娜’這個名字安在我身上。”
“你不想齊長寧知道,不公開我的身份,叫我‘海若娜’……若你真迎娶我為閼氏,這訊息遲早傳到大齊,齊長寧遲早會知道。”
“那你之前的隱瞞,又有什麼意義?”
“齊長寧因你吃醋,遣散整個後宮。”阿吉勒看著雪霽,鷹隼般銳利的眼中閃動莫名光芒:“我想看看,你吃醋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我娶了好幾個閼氏,個個出身大部族,有錢有勢。就連最不濟的玉蘇阿,也還有月神轉世的名頭。”阿吉勒湊近雪霽,聲音壓低,吐出的熱氣撲在她臉側:“那個曾經高高在上、把我當野狗看的耆善大居次,如今伏在我身下,百依百順,為了討好我,什麼都肯做。”
“海若娜,你雖然沒有了大齊寵妃、左賢王之女的貴重身份,但我給你月神的名字,讓你可與玉蘇阿平起平坐。”近在咫尺,聞到雪霽身上甜膩微辛的香味,阿吉勒聲音逐漸發啞,呼吸也粗重起來:“海若娜,我想看你像那些女人一樣,為了我爭風吃醋。”
“齊長寧有那麼多女人,卻沒幾個兒子,他不行。哪比得上我?”阿吉勒俯身壓近:“你總是這樣冷冰冰的,不像我的女人知道怎麼討男人歡心,不過沒關系……我可以教你,就像教玉蘇阿一樣。”
“海若娜,很快你就會明白,什麼是最本能、最原始的快樂。”
雪霽靜靜看著動情的阿吉勒,始終冷靜自恃,眼神有種說不出的疲憊。“阿吉勒,”她輕聲問:“你知道‘愛’是什麼嗎?”
愛是什麼?
阿吉勒腦海中,忽然劃過一連串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