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也好,走獸也罷,陛下想吃什麼就去打兩只回來,回來現烤,快得很。”雪霽理直氣壯吩咐完,拍拍青石坐下,在微風中舒服愜意地搖晃著雙腳:“我在這裡等,坐等飯來。”
齊長寧失笑:“你倒是安排得清清楚楚。”
“那是自然,臣妾出主意,陛下出力,這便是天作之合。”雪霽雙手托腮,笑吟吟看他:“臣妾照顧陛下許多日,也該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了。”
齊長寧點點頭,眼中浮起一點溫柔笑意:“遵旨。”他彎腰,撿起兩塊石子,隨手掂掂,使力打向林梢,下一瞬,兩只山鳥撲稜稜掉落。
雪霽愣住:“這麼快……”
齊長寧施施然走過去,提著兩只山鳥走回。
雪霽正要起身接過,卻被齊長寧按了回去:“坐等飯來。”
他開啟水囊洗淨褪毛,又熟練割開鳥腹,幹淨利落地剔去內髒。取出若幹小瓶,倒出調料混合,抹在已收拾好的肉上。
雪霽看著齊長寧攏柴生火,看他蹲在火邊,神情專注地將處理好的鳥肉架在火上翻烤。炊煙升起,油脂滴入火中,“滋滋”作響,跳躍的火光映照他的側臉,神情專注,俊美絕倫。
與世隔絕,兩人山林作伴,炊煙作畫,無需言語,無需喧鬧,雪霽只是看著齊長寧,便覺心中圓滿已無所求。
這樣的時光太過難得,她希望這一刻永不終結。
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她目不轉睛看著,想把眼前的幸福細細刻進心底,每一絲每一縷,永不忘記。
齊長寧撕下鳥翅,撕成小塊,挨個吹涼,遞到雪霽唇邊。
雪霽抬眼,正撞上他低垂眉眼中不加掩飾的溫柔:“你照顧我許多日,正該飯來張口,嘗嘗。”
眼中一瞬間好像有什麼泛了出來,雪霽迅速低頭,大口咀嚼。
他的指腹拂過她唇角,替她細細擦去溢位的油跡,又自袖中取出幹淨帕子,仔細地替她拭淨臉頰:“不用急,有的是時間慢慢品嘗。”
雪霽將整整一隻烤鳥吃得幹幹淨淨,認真點評:“好吃,比我烤的還要好吃。”
齊長寧吃完剩下的,抬眼望向山巔:“這附近的木頭,都還不夠好。”
他向她伸出手:“去最高的山峰,好不好?”
雪霽跳下青石,重重點頭:“好。”
她願意跟他去天涯海角。
不管齊長寧什麼時候伸出手,她都會將手交到他手中。
兩人穿林越嶺,到後來陡峭無路,齊長寧負著她一步步向高處走去,不疾不徐,穩如磐石。
雪霽趴在他背上,臉貼著他肩膀,耳邊是風穿過山林的聲響,夾著他的心跳。第一次,雪霽不想飛,只想這樣穩穩當當和齊長寧走下去,一直走,他們兩人永無盡頭。
山路盡頭,是雲霧繚繞的絕頂,
這裡地勢極高,卻溫暖如春,林木蒼翠,空氣清潤,是終年如夏的福地。
雪霽從齊長寧背上跳下,舉目四望,群峰低伏,林海茫茫。
齊長寧走到一株形直紋勻、枝幹清秀的老樹前,拍拍樹幹,滿意道:“此木可斫。”
雪霽沒去看那樹,只仰頭望向蒼穹。
這裡無人、無世俗拘束,空曠廣闊,可以隨心所欲。
“這裡比任何宮殿都高。”齊長寧斫下老木,走到雪霽身旁,同望遠山雲海,“你可以放心大膽地喊,喊什麼都行。”他側首看她,笑笑:“不會像在宮中那樣,一聲驚呼,就驚動禁衛。”